在大宁皇宫的日子,倒也并不十分难熬。虽然说穿了顶着质子的身份,但安国镇守西南、手握重兵,连长公主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其他王孙贵胄们自然也要忌惮白释言三分。就连长公主身边最吃香的宫人,见到白释言也要恭恭敬敬称一声“释言公子”。况且,虽则不知哪一刹被抓住小辫子就要丢了脑袋的滋味并不宜人,白释言却已抱定了“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每日里睡到日上三竿,其余时间就是吃吃逛逛,日子过得倒也逍遥。
这一日,白释言又是临近晌午才睡得醒了,只觉得块然独处的时光索然无味,便下定心思到御花园里去溜达一圈。
没想到,还未曾走得近了,就听得一阵轻浮的娇笑声传来。不消说,这倨傲的笑声也唯有来自那个女人了。白释言只想远远躲开,不曾想就听得那娇声唤道:“白释言,你过来。”
白释言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眼前的情境却叫他直皱眉——虽然白释言也是自诩常逛戏园子的纨绔子弟,但眼下长公主的绛紫色轻纱薄衫直低低的开到腰际,两只雪白的胸脯像白兔一样几欲跃动而出,她却全然不在意的扭动着身躯,直想在三个男子的包围中,摆出更为撩人的姿态。那三个堪称秀色可餐的男子,也是端的合作,此时正剥了和长公主衫子同色、熟得透透的葡萄,一颗颗往长公主的樱唇间投喂。因过分熟透而淌落的汁水,不小心滴了两滴在长公主胸脯的缝隙间,又是惹得她一阵娇笑。
那三个男子里,除了白释言之前见过的清秀门客林引弓,其余二人却是白释言未曾见过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谓。
还是那这段时间来一直跟随着白释言的宫人——也不知是长公主遣来服侍他还是监视他的,在他身边好心提点了一句:“自从那先帝妃子古丽仙,被幽禁冷宫与佛为伴、死生不得出之后,长公主不知怎的,忽而招来了更多长相端正的门客。穿黛色长衫的那一位是睿茗公子,穿碧色衫子的那一位是睿钰公子。”
白释言微微点头,对着四人行了一礼,便想悄然撤退。
不想时值晌午,长公主就已被这三个男子巧言令色间,你一杯我一杯灌了个半醉。这便醉醺醺的斜眼笑着叫住白释言,挑逗道:“怎的急着要走?可是在暮气沉沉的安国待得久了,看不惯男子也能这般服侍女子?”
“长公主此言差矣。”白释言笑着回应:“我一向只道女子们是这世间至清至纯的,全不似男子般污浊不堪。又怎会生出这类想法来?”
“那你看不惯的,是我门客募得的太多?亦或是不够?”长公主又是一阵张狂媚笑:“若是觉着不够,不如你也来凑个数,冲着你剑眉星目的好皮囊,本公主也就勉强笑纳了。”
白释言看长公主这副模样,知道她已是醉得狠了,不欲与她口舌上起争执,只想赶紧着脱身,便淡然一笑道:“可惜我一向在西南乡野肆意惯了,端的粗俗,恐怕不似这几位公子,懂得在剥葡萄或是绣手帕一类的细致活儿上下功夫。只怕配不起长公主抬爱。”
“你骂谁是女子呢?”林引弓凤眼一抬,翻了白释言一个大大的白眼。转头对着长公主,却又是一股子至柔的笑意:“长公主,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赶紧打发他走了,咱们才好继续找乐子。”
白释言离去之时,却分明看得那林引弓对着一旁服侍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便慌忙忙的盛了一盏酒,奉到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醉笑道:“怎的一味灌我?引弓,你也吃酒。”
不想一向顺从林引弓竟推脱道:“这一杯,长公主非得饮了不可,不然岂不白费了这大好秋光下酒?”
向来心思细腻的白释言,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这便留了个心眼,放缓了离去的脚步,笑道:“我也突然间来了兴致。这一杯酒赏了我可好?”
“好大的胆子!”林引弓的神色间,禁不住露出一丝慌张:“这是奉给长公主的酒,岂是你一个乡野小子能沾染的?”
白释言凭着自己未曾多读了书本剩下的一双好眼力,分明看到那酒盏之中在阳光下泛起微微的碧色。眼见着长公主端起酒盏已送至唇边,白释言抢上前两步,强夺下来,把那酒水尽数倾倒在边上的一盆秋海棠上。
一霎之间,那秋海棠洁白的花朵上,便已泛起了黑斑——显然那酒中是掺了剧毒的。
眼见着这副情景,长公主的酒已是醒了大半,厉声喝道:“引弓,你敢这般大胆!”
林引弓的面色,一刹变得惨白。紧闭的双眼间,长长的睫毛禁不住的微微颤动,这便知道大势已去了。
“说!”长公主那染了丹蔻的修长指甲,怒而直锁住林引弓的脖子:“是谁指使你来害本公主性命?”
不想那林引弓,竟怕得无法自控。白释言只觉得面前一股浓烈的尿骚气传来,看向林引弓的身下,那裤子已是湿得透了。他声音颤抖得几乎不能成句:“长公主饶命……他们……他们只不过看中了我这副好皮囊……赏赐予我万金……”
话未曾说完,竟就吓得昏了过去。长公主嫌弃的甩开他,愤愤道:“枉我平日里这般偏疼你,没想到竟是个这样的怂货。拖走拖走,别脏了本公主的手。至于那幕后的主使,本公主自有办法查得出。”
白释言倒是没有想到,这跌宕起伏的一日未完,还能第二次偶遇长公主。
当他单拎着一壶酒,闲散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