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悦静静看着周围的白茫开始渐渐散去。她仿佛能感受到沉重的眼皮合着，自己在微弱的呼吸着，还有身体异样的沉重麻木。
其实，卡特不停的恳求阻拦她留下来，又何尝不是韩悦自己内心的那份恐惧和害怕作祟呢？
……万一，真的死了呢？
但现在她不这样想了。
因为她呼吸到了空气。她的呼吸很缓慢，鼻孔和喉头像是堵着些什么，虽然能呼吸，但是很困难。身体里似乎时时刻刻都有种快喘不上来气的窒息困难感，很难受。
过了一瞬了。两瞬了。
韩悦合着眼，一动不动。她心中微微渗出甜意。她没有死，她挺命大的！
“所以我们要怎么办？”韩悦仍合着眼，她听到了一个柔和而充满担忧焦急的声音响起。
是孙雅茱。
顾不得想孙雅茱为什么会在自己身边。韩悦心中一暖，就要使着劲睁开沉重的眼皮。
“她醒了？她好像醒了？！”另一把陌生的女声在另一边惊喜的叫着。那声音很圆润动听，并不吵。
韩悦从没觉得眼皮能这么重过，简直像是有人在她的上下睫毛上涂了502胶水。她皱着眉使劲了好一会，才勉强睁开了一条缝。
直把她累的呼吸紧促，越发的窒息喘不过气。
“她这是……被蛇咬了？我们应该尽快把她送出去。”一阵脚步声，然后是奥德里奇那稳重的男低音。
韩悦一边喘着气，一边眯着眼睛适应光线。
“这……看这时间，能不能送到医院里还真的不好说。”还是之前那把陌生的女声，她现在听起来有些为难。
孙雅茱一下子慌了，声音里都带上了隐隐的哭腔：“不……韩悦不能……梦瑶，那怎么办？我不能失去她！”
韩悦虽然脑袋里有些混沌，但也猜测，那陌生女子叫做‘梦瑶’。其他资料现在还一概不知。
韩悦想安抚一下孙雅茱，她想说：“我没事！不过是情况糟了点，你觉得我还挺不过去吗？”
但是韩悦动了动嘴唇，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隐隐约约从喉间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韩悦！韩悦——你难受吗？你是难受吗？你想说什么？”孙雅茱难过的扑在她脸侧，心疼的盯着她，眼泪簌簌的就掉下来了。
韩悦觉得奇怪极了。为什么……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呢？
她动了动手，发现手似乎还在原处放着。她又动了动嘴唇，这次嘴唇颤抖了一下。
为什么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变麻木了？不……为什么……好像连吞咽，呼吸也变得越发困难了……好吃力……
为什么会越来越慢……
为什么苹果长在树上，而不是长在牛顿头上……他可以随时摘着随时扔自己啊……
量子自杀理论挺棒的，真不亏自己花时间去了解了下……果然派上用场了。
孙雅茱……好想和你结婚……嗯，想让你生个猴子……不，我在想什么……
韩悦努力的睁着眼睛去看孙雅茱。孙雅茱的脸就出现在她眼前，不远不近，满脸泪水。
她心中想的越来越乱七八糟，呼吸也越来越吃力。
韩悦的脸涨红起来。没有知觉的四肢也微微抽搐，眼神恍惚起来，似乎在涣散。
“韩悦！韩悦！悦悦！看着我——不，别睡啊！呜、你看我啊！”孙雅茱跪伏在韩悦身边，怕极了，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不……有些看不清雅茱了……讨厌这样。
不想死。
雅茱在看着我呢，我怎么能这么丑的躺在地上……
不要哭啊，我好好的呢……
苹果啊，好红的苹果，是牛顿在吃吧？
天为什么不转呢……？
好不甘心，好不舍得。雅茱，我想看着你，我想看着你……雅茱。
……不想死，不想合眼。
量子力学还没学完呢……
——让我看着你。求求你，不管是谁——
让我看着雅茱……
“有了。”梦瑶惊喜的叫了一声，她来不及说什么，只是对着韩悦挥了挥一些看不懂的手势。
“什么？”孙雅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泪水都顾不得擦，只抬头激动的看去。
“我想到了一个方法，能让她的状态停留在这一刻，然后我们快送她去医院。”梦瑶郑重其事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