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人、七匹马,从睢阳城一路沿着大路向东北方向出发,此时已是八月下旬,太阳光线依然很毒辣,众人骑马跑了一个时辰进入蒙县境内,来到了蒙县驿。
这驿站坐落在一个三叉路口旁,向北通往蒙县、薄县,向东通往虞县,一座院子,占地面积还挺大的,周围长满荒草之地也是属于这蒙县驿。
七人骑马来到驿站门口,大门开着,驿站院子内却是空无一人,众人牵着马走进院子,这么多人加上马匹,闹出的动静不小。
一个系着脏兮兮围裙,手里头还拿着一把斧头和一根木材的老头从驿站的后院跑了出来。
“啊······是诸位上官来了,快快快,请入大堂休息奉茶!”老头丢下斧头和木材,慌乱的说着话,双手不停的在围裙上擦着,显得很是手足无措。
专门负责服侍赵俊生的书吏喝道:“蒙驿长,怎的不懂礼数?这是法曹署新任赵参军,还不快来拜见?”
老头急忙上前躬身一揖到地,“蒙县驿长蒙福拜见赵参军!”
赵俊生知道驿长就是这座驿站的管理者,到了后来的唐朝改称驿将或捉驿,明朝开始才称驿丞。
赵俊生问道:“你就是蒙县驿的驿长?你先起来吧,这里怎的只有你一人?”
蒙福苦着连拱手回答道:“好叫参军得知,署衙发下来俸禄和用于维持各驿的费用实在太少,驿卒们又都是从附近乡民中征募而来,为了维持生计,驿卒们在驿站没有公文往来时几乎都要回家务农干活赚些钱财贴补家用,属下、属下也拦不住,谁让薪俸太少呢!”
自赵俊生上任以来也算是对北魏的邮驿系统有了一番了解,邮驿系统不但不能为官府和朝廷挣钱,每年还要填进去大量的财力才能勉强维持。
驿站的功能不仅仅是负责传递往来公文,还为经过的商旅、官员提供食宿,商旅们吃饭住宿要给钱。
按照规定,官员们在驿站住宿吃饭也是要给钱的,但驿站怎么可能主动找官员们要钱?官员不给,驿站也没办法,长此以往,驿站的亏损自然是越来越大。
有些地方官府为了减少损失,直接指派当地的富户管理驿站,把这种损失转嫁到富户身上,有些富户为了不得罪官府,只能咬牙赔钱,而有些有后台罩着的富户,根本就对驿站不管,任其荒废。
“茶先不喝了,本官四处转转,马厩在哪儿!”赵俊生问道。
“哦,在西边,请参军随属下来!”蒙福说完立即在前面带路。
众人跟着蒙福来到马厩,只见马厩之内空荡荡的,不但连一匹马也没有,骡马和驴子都不见一头。
赵俊生问道:“蒙驿长,今日有来往公文要送?”
“昨日有几份公文,今日没有!”蒙福回答道。
赵俊生指着空荡荡的马厩问道:“马呢?”
蒙福脸上颇为尴尬,期期艾艾说道:“马被驿卒们拉回去干活了,不过一旦有公文要送,立即就会骑回来送公文的!”
赵俊生对身边的书吏吩咐道:“记下来!狱卒们跑回去干活事情也记下来!”
“是!”书吏答应,立即把这两件事情记下来。
随行的几个令史甚至都能感觉到这位新任参军心中的怒火,每个人都不敢吭声,蒙福更是战战兢兢,心里七上八下。
赵俊生又查看了驿长之内的客房、仓库。客房的房子虽然算是比较旧了,但其内倒是清扫得很干净;仓库几乎是空荡荡,按照规定要储存一些粮食的,基本上没看到,赵俊生又让书吏把这记下来,每记一次,蒙福的脸色就白了一分。
赵俊生问道:“蒙驿长,此驿有驿卒几何?”
蒙福正要说话,却发现刘光正在对他眨眼睛,还暗中伸出一个巴掌。
刘光和蒙福的小动作哪里瞒得过赵俊生,他见状立即对蒙福喝道:“蒙驿长,你看哪儿呢?来,你面对本官,有驿卒几何?”
赵俊生走到了蒙福的身后,蒙福转过身来就看不见刘光的表情了,可面前赵俊生两道火辣辣的目光却紧盯着他。
“蒙驿长,你最好跟本官说实话,本官要查绝不是难事,你若糊弄本官,一旦查出来,本官要整死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若老老实实据实而报,本官还可以网开一面,毕竟吃空饷已经是常态,不是你这一个驿这么干!”
赵俊生的话让蒙福额头上直冒冷汗,他想起刘光的背景,但却又顾忌眼前这位赵参军绝对不好糊弄,如果要认真追究,他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不但可能丢掉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官职,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一想到事发之后会身陷囹圄,蒙福再也不顾得刘光了,抬起袖子擦了擦,扑通一声跪下道:“参军恕罪,本驿按照规定加上属下一共应有五人,实际上只有三人!”
赵俊生沉着脸问道:“驿卒几日一操练?”
“三日······不,五日,······不,一个月······”蒙福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就是没有操练喽!”赵俊生说着看向刘光,刘光此时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书吏忠实的记录下来。
按理说作为驿卒只需要迎送来往公文,招待沿途经过的商旅和官员就行了,不需要与军队一样进行操练,不过迎送来往公文的途中难免会遇到贼人劫道,驿站内储存有不少粮食和接待商旅官吏们赚下的银钱,若是有贼人杀进来打劫,没有一点武力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