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虎牢关外,南朝西路军大营。
几个奔跑的脚步声打破了营地外黑夜的寂静,营寨上的警戒哨被惊醒了,抓住长弓取来一支火箭在火把上点燃就向不远处的柴堆射过去。
“嗖”的一声,燃着的火箭射中了淋了火油的柴堆,只听“轰”的一声,柴堆被点燃了,照亮了周围,几个兵卒有气无力的向营寨大门方向跑过来,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警戒哨立即大喊:“来人止步,否则格杀勿论!”
几个兵卒纷纷一屁股坐在地上,全都大汗淋漓,其中一个大叫:“我们是从荥阳逃出来的,快放我们进去,我们有重要军情禀报将军!”
寨门处的守门幢将一看对方的确只有几个人,而且口音也是江南的,于是下令打开营门让他们进入营地。
一刻之后,三个浑身大汗淋漓的兵卒有气无力的被带进了牙帐。
沈庆之五十多岁,相貌威猛,有长须,一双眼睛里不时射出光芒。
“尔等三人是何人、为何来此?快快说来,若有一句谎言,定斩不赦!”沈庆之一拍案桌盯着三人大喝一声。
不愧是多年老将,三个跑了三四十里而来的小兵吓得浑身一抖,其中一个定了定神说:“启禀将军,我等三人皆是尹将军帐下亲兵。昨日下午申时有一支乾军骑兵突然来到荥阳城外,尹将军及时下令关闭城门升起吊桥,随后派出信使通知增援的领兵将军,但刚出城就遭到乾军游骑的杀害。到了夜里戌时左右,听说好像有援军到了,是从西城门入城,可没过多久城内就到处传出喊杀声,大量穿着我军甲胄的乾军兵卒和大量乾军骑兵在城内见人就杀,尹将军正要带着兵将去增援,乾军就已经杀到了太守府,我等拼死护卫,仍然死伤惨重。尹将军知道既然乾军大量兵马入城,荥阳肯定是守不住了,于是命我等三人逃出来向将军禀报消息,也让将军有所准备!我等趁机逃了出来,此后一路向虎牢关方向逃来,路上还遇到了两拨追兵,及时躲避才幸免被杀!”
牙帐内气氛凝重,所有人都没想到荥阳城这么快就被乾军重新攻占,如此一来,西路军就危险了,要知道荥阳距离虎牢关只不过四十余里,就算是正常行军,骑兵也顶多只需要半日工夫就能抵达。
良久,沈庆之问道:“尔等是否知道尹显祖如何了?”
“回将军,我等逃出荥阳的时候,将军还在带着弟兄们拼死抵抗,逃出荥阳城之后就不知道消息了!”
旁边副将柳元景问道:“你是说援军是在戌时从西门进的城,但那些援军却是乾军假扮的?”
“是的,柳将军!”
“知道进城的乾军有多少人吗?”
“据小人推测,应该就是昨日下午抵达城外的三千乾军骑兵!”
柳元景心里担心着自己的弟弟,他一颗心悬起来,皱起眉头说:“柳叔仁的两千援兵去了哪儿?他们为何没有去荥阳?”
其中一个报信的亲兵说:“我等三人在来的路上看到了······大量的我军尸体,就在距离此地三十里外,如果小人没看错,他们应该就是从这里派出去的援军,他们应该是遭遇了乾军骑兵!”
柳元景如遭雷击。
鲁方平站出来说:“将军,事情已经明朗了,应该是乾军骑兵抵达荥阳城之后截杀了信使,得知了援兵到来的消息,然后乾军伏击了援兵。深夜,乾军换上我军甲胄装备装扮成我军骗开了荥阳西城门杀进了城内!”
沈庆之不由看向柳元景,发现他神色变化就知道他担心弟弟柳叔仁的安全,于是安慰说:“柳将军,我想令弟不一定······也许他逃了出去或者被乾军俘虏了,当此之际,将军当振作精神,万不可受此事影响!”
柳元景闻言神志清醒过来,向沈庆之抱拳说:“末将多谢将军关怀,其实末将兄弟几人早就有了战死沙场的心理准备,若舍弟战死也就罢了,那是死得其所。他逃走的可能性不大,否则早就回来了,末将担心的是他被乾军俘虏了,那不仅对他,对我柳家都是奇耻大辱!”
牙帐内众将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柳元景,倒是柳元景自己先压下了重重心事,对沈庆之说:“将军,既然乾军先锋已攻破了荥阳,那说明乾军主力大军应该距离荥阳也不远了。此前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乾军号称八万,但应该只有五万左右,领军大将是乾国王妃花木兰,已经抵达中牟。想必诸位对花木兰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这是一个有本事的女人,万万不可小觑。中牟距离荥阳只不过一百二三十里,两天即可抵达,一般前锋要比主力先行半日,前锋的行军速度也要比主力快,也就是说,最迟明日天黑之前,花木兰的主力大军就会抵达荥阳!”
“现在我军有三个选择:第一,继续攻打虎牢关,在乾军到来之前拿下虎牢关,然后死守待援;第二,立即放弃攻打虎牢关,挥师反攻荥阳,在花木兰的主力抵达荥阳之前夺回荥阳死守待援;第三,放弃攻打虎牢关和荥阳,立即撤军退守颍川!”
沈庆之看向其他将军问道:“对于柳将军提出的三个选择,诸位将军怎么看?”
鲁方平说:“末将以为急切之间无法突破虎牢关,否则我等也不会被阻挡与此数日之久,所以第一选择放弃!”
略阳太守庞法起说:“将军,我军若放弃攻打虎牢关和荥阳,而选择退守颍川的话,那就等于把中路军的左翼暴露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