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行不置可否,随即站直身体,小心感应了一下身体的情况,再才看着身前一脸真诚的刘琛一眼,回想其从入了密牢之后的一系列举动,未免有些太过了,若不是这刘琛天性如此礼数周全,就必是要“先礼后兵”!可刘琛这人,他却是知道一些。同在平都县学外学,虽说他白子行心不在此,故一直处在县学外围,并未参与什么清议雅集、诗社酒社之类的活动。可也听一个朋友说起过这俨然一“天才”的刘琛的一些事迹,知道这人知书达理,可也不像现在这样,让人有些“受宠若惊”!
他略一思索,便知道这人此行前来必定另有目的,便伸手抱拳一礼,直说道:“刘公子此来只怕不光是为了道歉!且刘公子欲解贵府与在下之误会纷争,在下尽已释然!若无他事,林南这便告辞!”
刘琛见此,听出了白子行话中的不满,顿时俊美面容上露出歉意与羞愧,连忙作揖回礼,温声道:“林兄且随思远移步府上正堂!你我边走边说!”
说罢,也未管一旁石阶上的那盘酒菜,便伸手朝着密牢顶上的暗道一引,俊美面容笑意诚恳,说道:“请!”
白子行在打量清楚这间密牢之后,便对这白柳乡刘氏生起了奇异之心,见此也不再啰嗦客气,便径直上了连接密牢顶部暗道的石阶,朝着外面走去!而后刘琛微微一笑,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向白子行说起刘府建立地牢的历史缘由,又言此处不是谈及正事之地,等到了刘府正堂,陪其用膳温养温养身体,到时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二人走后,密牢里便只留下那个依旧对白子行畏如妖魔的刘氏族人。这人方头大脸,身材不高,是个粗糙的汉子,估计是刘氏偏支所出。其先前一直贴在墙角不敢出声,这见白子行的确不像妖魔的样子。他先是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脸色大变,想起自家大公子私自放了那人离去。便立马从地上起身,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最后才一咬牙,抬手往手心上一锤,急声道:“得告诉老爷!老太爷!”
白子行一路上见刘府地牢,昏暗阴湿,到处是老鼠蟑螂不说,甚至大部分栅栏牢室长着霉斑,泛着不小霉味,便知这地牢只怕许久未曾用过。顿时心中一阵儿奇异,察觉自己只怕是近年来的第一个!不过一想到先前关押自己的密室,他便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心想这些普通牢室或许未曾用过,可那密牢却显然不是,又想起那铁索泛着光亮的磨损样子,先前必然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之后他才从刘琛的话中,得知了刘府建此地牢的缘由!
原来这片刘府地牢已然是在玄历二年,这一支琦远堂刘氏先祖刘琦调任酆都县令的第二年,其命人在族地所建。为的就是在远离当时妖鬼猖狂的酆都县城的白柳乡,关押被刘琦擒拿判罪的一众妖魔鬼怪。
传言最初这片地牢不是如今只能关押寻常精怪或武人的样子,当年从地基到墙壁、栅栏,一应铁木土石,用的都是于平都山阴王宗斋醮加持过的法物,甚至不乏一些天材地宝,是正儿八经用来关押妖魔鬼怪的法牢!
更有传言说,于法牢之中还另有一片受神道控制的断头台,专斩妖魔鬼怪之魂魄性命。每逢执法,定有一名黑甲冥将从台上的神像中一步迈出,一刀挥出,能惊起十丈长虹,直斩得任何妖魔鬼怪魂飞魄散!
只是后来天地大乱被平,妖魔鬼怪祸乱渐息,阴王宗又遣了高功道士于此作法一年,散了此地玄异,而那些受道门斋醮加持的铁木土石,也重新化作凡物!
当然刘琛也只是说说,言道传言未必可信!而白子行也只是听听,可心底却想,其中竟有如此渊源!
这两人一个说一个听,直到顺着地牢北边的一排石阶,又沿着一条两壁燃着烈油火把的昏暗暗道,一路往上。就听“咔嚓咔嚓”一阵声响,前面一道机关墙壁收起,露出外面的一只摆满瓷器古玩的博古架,以及更外面的一间两丈见方的小屋来,更从小屋门窗之外,传来几个人的喝酒笑闹声。
刘琛见此上前,轻轻移开挡住暗门出口的博古架,而后一步迈出,又是伸手一引,俊美面容流露微笑,对着白子行说道:“林兄请!”
白子行看着刘琛这礼数实在太足,心底要多别扭就又多别扭,甚至生出一些不适与抵触,连忙出了暗门,抬起刘琛伸手虚引的那一只手,轻轻吐了一口气,轻声道:“刘兄不必如此客气,随意一些便可!刘兄这般,却是让在下有些受宠若惊!”
刘琛抬头一愣,随即俊美面容上一阵释然,便收回手,又准备拱手一礼,可想到了白子行的话,便连忙放下,笑道:“如此!思远便唐突了!还请林兄随我来!”
白子行闻言,就要随着刘琛走去。却不料这时小屋大门顿开,却是外面有人听到屋里的说话声,便前来开门,一边开还一边笑道:“琛公子可是见过那条妖蟒了!怎么样?可曾被那畜生冒犯了?”
白子行闻言,一双眸子顿时冷了下来,就见门口一开,露出七名腰佩横刀、灰色劲装的汉子来,当先一名正一脸笑意,对着里面说道。可谁知,这人一见一名麻衣破烂、露出身上数个部位,肤色微黑、面容普通的年轻人,正站在刘琛身旁,顿时脸色大变,抽出腰间的横刀就朝着白子行斩去,并厉声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