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宣告着盛夏的火热,遥远将信纸和磁带一并收好,继而将手电筒关了,她没有立刻就走,而是一直沉默的坐在那里,直到被蚊子咬的痛了,她才起身慢悠悠的离开河边。

开学以来的第一节体育课就过的十分燥热难耐,身材魁梧的体育老师竟然要求他们先绕操场跑三圈才能自由活动,稍微安慰的是女生只需要跑一圈半,800米一圈,对于遥远来说也够呛了。

不过更让人头疼的是,他们所谓的操场是土沙的,甚至连水泥都没铺,以至于他们跑起来的时候就会带起一阵黄沙。

一个人不要紧,几十个人一起跑就不一样了,尘土很快漫天飞扬,颂天真拉着遥远的手闷头往前跑。

等终于跑到终点时,遥远一抬头,就看见了成越。

他站在五米开外的那颗巨大的银杏树下,仰头正往嘴里灌水,喉结微微一动,余下的水滴便顺着脖颈滑落。

遥远弯下腰大力的喘着气,心想,他体力可真好。

再次睁开眼,面前凭空多出来一瓶水,覆在上面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遥远直起身,看到是成越。

她伸手接过,指尖在很短暂的一瞬间相触,冰凉冰凉的,遥远一抖,那抹冰凉似乎不小心就窜进了心里,一片沁凉。

遥远小声说了句:“谢谢。”

他很轻微的点了下头,将另一瓶水扔给颂天真。

“成越!你就不能好好递给我吗?区别对待啊你。”颂天真抱着险些掉落地上的水气息不稳的喊道。

“成越,接球!”篮球在空中形成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直直往这边飞来。

遥远缓过气来正要往树根下走,眼前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嗅觉最先传来感官,是洗衣粉的味道,淡淡的清香,并不浓郁,怎么形容呢,像洗干净的衣服在太阳下晾干后散发出来的淡淡味道。

遥远在这个时候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只高到成越的胸口处。

他双手抱住险些砸在她身上的篮球挡在她跟前。

那边黄家远站在几米开外举着手一脸抱歉的说:“遥远,我不是故意的啊。”

遥远冲他挥了挥手示意没事。

成越看她一眼,便退了出去,单手运球往黄家远那边跑过去。

灼烈的金色太阳,漫天飞扬的尘土下,他的身影奔跑在诺大的操场上。

灵活躲避,一跃而上,精准进球。

伴随着一众欢呼声,遥远看到他伸手将t恤的下摆撩起来,随意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渍,而后他勾了勾唇,笑了。

那抹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自信,张扬,肆意,仿佛天生就有把握。

太阳光实在太过毒辣,遥远闭上眼睛移开目光。

下午放学的时候,遥远没有立刻回家。

天水街她经常去的那家金华音像店可遥即使你不买磁带。

遥远偶尔会去那里听上十几分钟或者半个钟,原因是家里那台年岁久远又异常破旧的收音机总会发出沙沙的劣质声,再好的歌,在它那里都变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

“我劝你早点归去,你说你不想归去,只叫我抱着你,悠悠海风轻轻吹冷却了野火堆......”

张国荣浑厚低沉的声音带着簌簌哀愁穿过耳膜直达灵魂深处。

音像店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歌唱到这里:

“让风继续吹,不忍远离,心里极渴望,希望留下伴着你....”

成越很快发现了她,他走到她面前,在他们只剩一排货架的距离前停下,伸手往她眼前晃了晃。

遥远一抬头就看见成越,他们只隔着一排货架。

“成越?”遥远有些错愕,她飞快的摘下耳机,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嗯,”他问:“在听谁的歌?”

“张国荣。”遥远将磁带拿出来,说。

他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张国荣这张磁带,我找了挺多店都没有,没想到你有。”他的声音还是带着一贯的懒洋洋。

“啊,一个朋友送我的,你要听吗?可以借给你。”遥远将磁带递给他。

他弯了弯唇,淡淡道:“那谢了。”

遥远摇头说了句不用谢。

“天真和家远呢?”气氛变得安静,为了避免尴尬,遥远开始没话找话。

成越说:“走了,我来买点东西。”

遥远心里正盘算着怎么道别,就看见成越已经开始围着货架徘徊,她总不能一声招呼不打就走,只好跟在他身后,心里想着如何开口。

“最喜欢张国荣的哪首歌?”他突然停下来,回头问道。

遥远想了想:“左右手。”

他点头不再说话,过了会他直起身:“没找到,走吧。”

街上穿着艳丽的女人蹬着细长的高跟鞋经过,圆润的屁股一扭一扭,看起来风情万种。

“一九九三年九月十六日,下午六时之前的一分钟,你跟我在一起,因为你我会记得那一分钟,由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

是阿飞正传里面遥远最喜欢的一句台词,不知怎么,看着成越的侧脸,她脑海里忽然就想起这句台词,只是,她在心里将时间稍微改了改。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冗长,黄昏的余晖落在成越的肩膀上,遥远与他并肩而立。

到路口的时候,遥远冲他挥了挥手:“再见。”

“再见。”成越双手插在裤兜里,声音淡淡的。


状态提示: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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