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渣混着血迹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让房间里的空气都仿佛静止了几秒, 戏柠舟将快从胸腔里呼啸而出的暴戾强行压抑回去。
他其实早该料想到这样的结果,只是将一切都简单化, 尽量不用他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但他又忘记了, 就算不想要做人上人, 苦中苦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脆弱的生命。
“查。”戏柠舟那双深蓝色的瞳孔亮得惊人, 半掩半藏在金发后透露着阴冷,他的语气却还镇静得没有半分变化,“从给他做手术的主治医生到这几天来接触过药品的护士们开始查。”
“是、是。我们这就去调查人员表和走廊监控。”医生们不想在这里当出气筒,一个个缩着脑袋巴不得往外躲。
子弹里面有毒品, 那当时就该有反应了,不会将毒瘤埋在里面将近两天才出现这种情况。戏柠舟站得笔直,他盯着梁仟的脸庞看了一会儿,突然皱眉。
“等等。”戏柠舟回头,那双眼睛已经从明显的蓝色隐回了近黑色, “……有没有可能, 在人的肌理与神经韧带过于强悍的情况下,身体对外界的反应和精神上的抵抗会慢一段时间”
医生里有一个被招呼过的小喽啰,他懂眼色地把这群人推出去, 再关了门:“据这几天的人员调查表上, 进出的人员过多, 至于真正接触到这个房间的人, 除了您就只剩下刚才的那些医生, 护士也只有两个。”
戏柠舟将眉舒展开:“……知道了。”
间接说明,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梁仟自己的身体机能超过了正常指标, 但是复吸这种问题,一旦染回去,基本就没有希望断掉了。
青年将手心里的针管玻璃渣一块块地推到地上,他笑起来,漫不经心:“你出去吧。这边下午还要拜托你了,我可能还有工作没有完成。”
听了吩咐,小喽啰往门口走,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回头,就瞥见青年向上露出的手心被玻璃渣磕出了很多缺口,糊了一手的血,刚着急得想喊什么,又瞅见他转身用小型消毒液随便处理了一下,仔细再看,已经变成了明显的伤疤。
像那恢复奇快没有痛觉神经的怪物一样。
小声的关门声响起,戏柠舟的那张笑脸愈发阳光透彻——没关系的,就算这一辈子都躲不开毒品,利用组织能够获得的的最大利益,就算那些药物会摧毁一个人的神形,只要你在就好了。
行尸走肉,也没关系啊。
戏柠舟的疑心病根本无药可救,除开那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就是有人动了手脚。对方在一伸手就能够扭曲他们脖颈的地方,这些疑心病的鬼话他根本不打算和别人说。
手机上划了两下,再登录“傲世”游戏的时候,已经发现他的账号和很多东西都回退了,这个游戏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很短的时间内下架,它的所属公司和策划人员都跟着网上的信息一起消匿了。
啊,木乃伊啊。
“您好啊,李副队。”戏柠舟回想了一下对方的手机号码,高速运转的思维让他的神经变得异常敏感,“抱歉打扰了,我们之前查的关于杰克先生死在家里的案子……”
小矮子最怕的就是这位神仙给他打电话,警察局就那么大点,局长和他们几个人的事情闹起来,这些人精当然都知道:“啊,案子还在调查中,依然以你们为主力。我们从旁侧安排了一下可能会出现的各种线索……”
“那你们有调查尸体旁边被发现的那个录音机里放的是什么祈祷词吗?”戏柠舟翻阅了一下放在梁仟病床旁边的病历本,“比如说……是哪个国家的语言?”
“这个……我们核对了一下,并没有找到什么能够对上的内容,大约是他个人制作的诗文。”小矮子的声音到这里就停止了,戏柠舟刚想转移一个话题,就听见对面吵闹了一阵,再接电话的就是实习生了。
“喂,请问是戏老师吗?”实习生的语气很着急,着急的同时还不忘记带上他那些叫戏柠舟厌恶的尊敬,“我们这里……应该是连环杀人案,凶手作案的轨迹仪式和杰克这一起的很像啊。”
“哦。”戏柠舟单音回答,“查到刚才说的关于录音机里播放的诗文,绝对属于某个宗教或者是国家语言。”
之后按下了挂断键。
不难想象,警察局又乱成了一锅粥。但对于他来说,越乱越好,乱到根本没有地方能够入手。
到最后都是要来求他的啊,抱着拯救的名号,让丑恶掩盖在面孔背后,再将手中那圣洁的光辉撒出去。不过,他并不能携带什么弘扬美好品质的正能量。
只能用最偏激又恶心的嘴脸来面对他经历过的,正在经历的和将要经历的事情。失去底线的安全感,就是将自己包裹成全身带刺的茧。
防人之心可以没有,害人之心不可无。
当具有他人对你的恐惧与小心翼翼时,震慑可要比单单的尊敬要强悍得多。肆意杀人的暴君总比马革裹尸的大将军拥有真正意义上的更多的“忠诚”。
*
戏柠舟并没有守在医院陪梁仟,他在调查了一圈医院的监控后就去了警察局。身上虽然还带着恐怖袭击事件留下的一些伤,但谁都好像已经习惯了他这副随时要倒的模样。
除了实习生。
“啊啊啊,戏老师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身体还没有康复不要随便走动啊,这种事情我们可以处理的,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选择语音通话的啊。外面那么冷,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