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联几乎将腰弯成了九十度, 满屋子的尸臭和其他排泄物混合的味道叫他也微微变色。少年却依然淡定地站在满是尸体的屋子中央, 抬眸细细观察整个屋子内的布局。
听从上面的吩咐,少年对他问的这些所有的问题他都选择忽视, 也从来不去细想, 为什么一个少年有太多太多哲理上的问题。
“杀人者……”戏柠舟的眸子半眯, 看着吊在整个房间里高矮不一的塑料袋, 里面装着那些颜色都差不多的尸体碎肉,“是一个人, 并且是在同一时间杀的这些人。”
之前想着住的时间不久, 戏柠舟向来也是个薄情的人, 对于这些突然死掉的人或者被害者的离去是没有多大感触的,尽管这些东西被放在了他的房间,他也可以“宽容”地认为,不过是小朋友的一些“恶作剧”罢了。上一世作为杀人者的他来说,甚至带有隐隐的期待。
但是现在不同了, 这个小朋友所准备的“恶作剧”已经对他的作息安排造成了影响, 视觉上也有不少“冲突”。作为戏家的“最佳继承人”来说,这些东西是不是足以让年轻人心中发怵呢?
如果太过平淡, 那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董联低着头, 一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带了阴沉, 想着昨天手机上收到的上层消息, 又用余光看着少年沉稳的步伐, 心情没来由的烦躁。
“出去就说戏家的那位‘小少爷’过于‘弱不禁风’了些, 在房间里见着了不太干净的东西, 寿宴上又受了凉,病了。”戏柠舟抚了抚那些带着油腻的塑料袋,又看清塑料袋里的脏器。
董联其实不懂为什么这位主第一次的时候没有发出这种命令,反而等到第二次而做出这种抉择,他犹豫着开口:“可是先生,您这次回来正遇到戏老爷子的审查,若是在这个风尖口上说病了……”
病气传给正在做寿的老爷子,岂不是封建社会里的一种忌讳?
戏柠舟耐心极好地转头,看着这个心中有太多话却不敢说的人。不得不说他身后的那个组织培育出的这条狗着实不严谨。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我可以认为那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对此不屑一笑继续收拾东西是我性格所在。但是这种事情有了第二次,那本质上的东西就不一样了——这说明着本就不是巧合的一切,不管对于小孩子那让人有些惊讶的礼物,还是对于初回本家的我。有了一次又有第二次,一次可以说明他是无心打闹,二次却足以证明肇事者的用心,他的目标在我,不在其他人。”
戏柠舟显得漫不经心,全然没有将这些“幼稚”的把戏放在眼里。这种作为没有威胁力也没有任何掩饰意,而是专门给他带来一个“惊吓”而准备的,可惜了这位收礼的主的反应不走正常套路。
“更何况……”少年将眼神调整得清明如镜,看上去竟还有几分不经世事的童真和他这个年纪本该有的憧憬,“像我这样刚回到本家来,没有任何底气,扎根不稳的娇气少爷,遇到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被吓得生病么?”
戏小少爷的身体不好,在六年前就已经稍有流传,那些从小和他在一起训练的人多少也看得出。那个时候刚重生,还不能很好地控制性情和杀念,一身戾气带着给旁人的印象除了少话清高之外,还顺带了一项孤僻。
只是……
董联听了这话抬头看笑得一脸温柔的少年,全然不觉有什么所谓的“没有任何底气”、“扎根不稳”、“娇气少爷”和他沾边。
戏柠舟环视一圈后将眼神放在了木檀柜子上,他轻步走过去,漂亮的手指放在柜子下面的抽屉上,轻按一下抽屉弹出,等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后又稍舒一口气,将里面的白**子放入袖口再关上抽屉。
“先生的药可是要用完了?”
“还好。”
戏柠舟低头看了看**身,指腹在上面摩擦了几下,然后长舒一口气:“这次的事情不太简单,我在戏家待着的时间不会太久,既然你们知晓,自然其他人也知晓。若是有人有心这样做,就是计划好了在我在本家的这段时间内所要弄出的幺蛾子。那么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我们都处于一种危险阶段。”
戏家是个虎狼之家,警察那套放在这里可能就只有官司上一锤定音的命。其他的暗涌肮脏都只能被表面的清流掩盖,只有靠自己去弄清楚,弄好了便可人上一人,弄不好只有命死无迹。
这种潜在的规则就算是戏家的小少爷也没有办法逃避。
“对于这些事情我大概也有几个眉目,趁着你对外称我生病的时间,我独自找个茬儿去看看那些东西。死的人是本家的,杀的人也是本家的,总不能放一只狼在身边有被随时咬一口的危险。这些东西你应该分得清轻重。”
董联知道两边总该分出人,戏家和外家不知道有多少人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小少爷的一举一动。
“知道。”
戏柠舟看他难得松口的样子不屑勾起嘴角,但随即想到新派来的人很快要顶替这个软柿子,不管是谁都对他不利,总归是要在宴会结束前找到个由头参与案子,这样偷鸡摸狗的日子着实叫人心烦。
这也是他来参加老爷子宴会的原因。
少年沉着脸色将周围的东西再看了一遍后,很快走出了屋子,丢下一句让董联尽快收整的话便抬步去了后院。
小少爷刚回戏家不久便生病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带着戏柠舟本就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