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单表一枝。
且说,大班长秦五一坐着公交车来到电机厂宿舍,刚到门前,就大声地喊道:“奶奶,我来了。”门开,一个熊抱,“奶奶,我好好想你哟。”
老太太伸头向门外一看,“你一人来的?”
“我老爸中午过来吃饭。”
“你妈呢?”
“去我姥姥家了。”看着老太太有点儿不高兴,于是又说“我给他们分的工,这叫分工合作,皆大欢喜,奶奶,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人小鬼大。”
“我爷爷呢?”
“老年活动中心,下棋去了。”说着拿起电话,“他爷爷,五一来了,建军中午过来吃饭——知道了。”接,放在沙发上,“你爷爷说,中午吃大米饭。”
“没外人,你不用忙,有啥吃啥。”
“不来点儿硬菜?”
“嘿嘿嘿。”秦五一腆着脸傻笑着,“来点儿硬菜,也行。”
“辣子鸡,清蒸带鱼,行不?”
“good。verygood!”——嘿,这小子和老太太玩上了english。
“你爸你妈又吵架没有?”老太太问。
“啊,没,没吵架。”有点儿勉强。
“真的?”再问一句。
“没有,绝对没有。”一口咬死了——秦五一心里明白,金穗卡事件是绝对不能透露的,老妈吵着离婚,更是马尾栓豆腐——提不得,这叫报喜不报忧,免得奶奶不放心,这也是“你知道”的,怪不得老太太说他人小鬼大。
方瑨的白色夏利车停在了党校街的路旁——家属院开不进车去,只好如此,她从后备箱里提出了大包小包——有老爸爱吃的炸鸡、酱猪蹄,老妈爱吃的水仙果、哈密瓜、葡萄干、凤梨菠萝。进门喊道“我来了”,却没人搭腔,进屋一看,耿桂花同志铁青着脸坐在那里,满脸的不高兴。
“哟,谁又惹着老耿同志了?”随手,把手中的大包小包放在了桌子上。
“你看。”耿桂花指了一下迎门墙上的字画。
原来的方子轩写的四扇屏撤了,换成了一大幅四君子图,工笔画,线条纤细,着色艳丽,明丽清雅,梅兰竹菊各具特色,画面上还写着:
梅,剪雪裁冰,一身傲骨
兰,空谷幽香,孤芳自赏
竹,筛风弄月,潇洒一生
菊,凌霜自行,不趋炎势
从字迹上看显然是方子轩的雅作。
“这有什么?”
“你知道谁画的?”
“谁?”
“小寡妇贺红梅。最叫我生气的是朱大个子,还添油加醋地说,画的好,字写的也好,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方瑨把一个水仙果递到老妈手里,耿桂花剥了皮,咬了一口,接着说:“贺红梅这个娘们儿可清高了,鼻孔朝天,谁也看不起,可是见了你爸,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直往上扑,哟,方哥呀,昨天你怎么没来呢,我要和你商榷一下。”她直着脸瞪着眼问女儿,“这上雀是个啥鸟?”
方瑨“哈哈”笑了,“商榷不是鸟,是探讨的意思。”
“什么?探讨?又探又掏,连摸带做,她想得美。”
方瑨笑得肚子都疼了,“老耿同志,我算服了你了,你的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
耿桂花本着脸,说:“你甭笑,女人变坏就有钱,男人有钱就变坏,秦建军那里你也要防着点,别让别的女人惦记上,他可是咱县上的民营企业家。”
“哎哟喂,还企业家,就是个卖小药的。”外面的大门响了,“我爸回来了。”
人没进屋,话音先到,“方瑨姐,你啥时候来的?”进屋的不是方子轩,而是朱巧玲,没等别人说话,她又说,“我一见路边的汽车,就知道你来了,你,大领导了,杠杠的,都有了专车了,太羡慕人了。”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你笨玲子也会拍马屁了,你混的不好?”
“不好,我从负责人变成仓储了。”
——随着业务的扩大,批发部的药品流转量也愈来愈大,于是,秦建军安排孙怡兰兼任批发部主任,掌管全局,张春雨为企划,负责供销,朱巧玲为仓储,负责保管,另外还有两个勤杂工,协助朱巧玲工作。
朱巧玲愤愤了,“张春雨不知咋买住了建军哥,她实习期未满就转了正,还长了工资,这不又调到了批发部,成了企划,骑到我脖子上拉屎了。”
“怎么样,叫我说中了吧,就得看紧秦建军,免得别的女人惦记他。”老耿同志逮住理了。
“姨,张春雨就是个狐狸精,是个小三。”朱巧玲这丫头火上浇油了。
方瑨气的脸都黑了,“啪”的一拍桌子,“秦建军敢在外面有小三,我就和他离婚。”
“你离婚,财产怎么分?建军哥的家产有上千万呢。”
“我才不稀罕几个臭钱呢,我要的是儿子,甭说上千万,就是上亿万,也抵不上我一个儿子。”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知是烫还是凉,“啪”的一口吐了出来,随手把杯里的水“哗”的一声泼在了地上。“你给我看好了张春雨这个sāo_huò,他要是敢动骚心,我扒了她的皮。”
“姐,你请好吧,我给你盯紧她。”
朱巧玲走了,方瑨坐在椅子上发楞,“宝宝,想啥了?”“没想啥。”其实她在思量着那句话——女人变坏就有钱,男人有钱就变坏。
恋爱是艺术,结婚是技术,离婚是变术,复婚是幻术,夫妻间的情感戏就像是一部九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