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都泛白了,他才力竭,伏在女孩儿柔软的身上喘气。
得到的一瞬间就意味着永远的失去。
他只能拥抱,却没有资格拥有。
……没关系。没关系。
反正他的余生也不算太长,就这么想着念着,也就行了。
他把脸埋到枕头里,闻到宾馆的枕套上的消毒过的味道。然后干燥的枕头逐渐变得湿润。
片刻,他冷静地起来,抱着沉夜去做了清洗,又给她用了之前准备好的药膏,最后发邮件给梅延年,说明是自己强迫的沉夜,请他千万不要责怪她。
一切都没关系的,反正夏天已经过去了。
沉夜说,
梅菲斯特最近很少跟沉夜聊天,因为他在研究意识分离投放技术,并且试图修改自己的一些代码。因为跟了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他用在研究上的能量就很不吝啬了,进展也当然喜人。
他问。
梅延年本来是受了伤的——他跟军火商人做交易的时候输家要跟他同归于尽,保镖拦了一波,剩下的还是叫他左臂中弹,身上还有一点烧伤。他嫌这样子丑,做了手术取弹之后就留在当地,打算等养好伤不再吓人了再回国,可是沉夜出了剧组就给他打电话,说家里装修得好漂亮,只是没有人有点无聊。
“家里”这个词荡漾得他连正在换药都忘了,一下子做起来要求打止痛针回国。
谁能拦得住梅先生呢?留下来的事物处理了一下,他匆匆回去,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他事先没有说,也不愿意吵醒沉夜,悄声进了她的房间。
沉夜怕黑,总是留着一盏夜灯。借着这微弱的光,梅延年良好的视力让他看到小女孩儿在床上睡得一点也不乖,像是终于熟悉环境放开身体的猫,四仰八叉踹开被子。
他忍不住无声地笑,上前要给她盖好被子,却发现她的睡裙敞开的领口那儿露出来一点嫣红。他虽然不重欲,但梅先生什么没见识过?当下就认出来这不是蚊虫的痕迹,而是吻痕。
一股莫名的怒火冲上头顶,梅延年“啪”地打开明晃晃的大灯,好整以暇地看着沉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呀,梅先生……你回来啦?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她坐起身来,手背揉着眼睛,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
梅延年几乎心软,却还是冷着脸问:“你跟谁上了床?提前告诉你让你好不要留下痕迹吗?”
他粗暴地按倒沉夜,卷起她的睡裙,毫不留情地指点她柔软的皮肤上的痕迹。
“嗯?告诉我。是谁干的你连我都忘了?是啊,我们小鹤长大了,也想要男人了?这么说来,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在韩其琛看来,沉溺在自己思绪里的少女好像忽然若有所感似的,转过头来,他们的目光就正好相接,简直是宿命一般的偶然的美好。
无论多少次看见她,他都会陷入一种全新的一见钟情里,怦然心动的感觉让他甚至感到惶恐,不知所措地想要立刻冲上去拥抱她、亲吻她,以确定他们彼此之前的归属关系,来获得一点点脚踏实地的安心感。
“怎么突然回来了,韩其琛?”
好像有点生疏的称呼,由她说出来却是那么的精灵古怪,甜蜜清新。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要……见到你,我就回来了。”
斜开的天窗窗帘拉了一般,随着冷气飘起来的白色的布料内侧漫漫溢洒出来夏日正午过于热烈的日光,英俊的少年穿着白衬衫,用低低的声音这样说。
沉夜知道真正的理由肯定不是这样子的,但是姜沉夜却不能在意这一点。少女像什么毛绒绒的小动物似的歪了歪脑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
“嗯?”
他走上台阶,随着她转过身来面对他而不是画板的动作,站到她的面前。他的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跪下来,彻底地靠近她,让彼此额头抵着——此时心里那种极度的干涸才得到一点安慰似的,他几乎要舒熨地长叹一口气。
他的女孩儿于是用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打节奏,轻轻的、痒痒的,唱披头士的《oleadabetterlifeineedobehere……”(为了更好的生活,我需要我的爱人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