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女子,这似曾相识的面容让他禁不起想起多年前的往事。这些事情对于安小白来说已经是恍若隔世,但是对于他,一切仿佛还在昨天。
这么多年了,秦陌忘不了,他也忘不了。
不过是区区凡人,何德何能让他天界尊贵的二皇子挂怀于心,不过是因为她是秦陌的心上人,是小天天的——生母。她就像一天天堑,横亘在他和秦陌之间。
这么多年,秦陌带着孩子一个人守着这冷冷清清的微澜河足不出户,连他这个最好的朋友也避之不见,为了什么?一切都因为这个该死的女人!
“阿雨!”
一个声音如惊雷般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林雨的沉思。
安小白怔怔地看着秦陌花纹繁复而华丽的长袍从自己的眼前曳地而过,她不敢抬头,怕他看见自己脸上的狼狈和难堪,更怕看见他眼中刺骨的冰冷与仇恨。
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们之间已经是再无可能了吧,只是可怜了她的孩子。
我的天天,妈妈对不起你。
“天天已经醒了,在找你!”秦陌一如既往冷淡的声音藏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心疼。
林雨看到秦陌这个样子,心中大恨!
“我知道了。”
安小白轻轻扯了扯长发,试图掩饰脸上的红肿。她慢慢爬起来,步履踉跄地打算朝外走去。
“等一下!”秦陌叫住了她,大概沉吟了一秒,方冷淡地说,“擦一下你的脸,别吓着天天。”
破风之声传来,安小白猛地回过头去,只见自己面前悬空漂浮着一个天青色的小瓷瓶,瓶子上绘着一丛素雅的茉莉花。洁白的花朵绽放在冷清的瓷器上,叶片那浓郁的绿色仿佛要滴下来,她仿佛嗅到了淡淡的花香。
这,曾经是她最喜欢的花。
安小白呆呆地看着秦陌,不做任何反应,漆黑的眸子写满了伤痛和迷惘。漆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红肿的掌印深深地烙在她白皙的脸上,在夜明珠的光辉下,安小白的脸着实显得有些可笑。但是秦陌却只感觉到锥心的刺痛。
见他不自觉地蹙起眉头,安小白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不堪的模样已经尽入对方眼底,忙逃避似的低下头去,转身欲跑。刚跑出去两步,又迫切地掉头回来,抓起那被遗忘的瓷瓶继续跑。
在这滑稽的过程中,秦陌一言不发,林雨更是什么也没说。
“呵,心疼了?”
待安小白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林雨便迫不及待似的冷哼道。他缓缓摇动手中的折扇,仿佛在思量着什么,又仿佛在掩饰着什么。
“阿雨,我说过,她只是天天的娘亲。天天需要她,而我,早已经不对她抱任何的幻想。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找她的麻烦,就算看在天天的面子上。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但是感情的事情,本没有谁对谁错,怪只怪我自己爱错了人,强求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而天天的出生,对我来说是莫大的恩赐,但是对天天来说,这何尝不是我给予的伤害?我让他背负了和我一样的混血命运,我让他一出生就没有了娘。现在好不容易她回到他身边,我不想夺去他唯一的慰藉。”
秦陌直视林雨,诚恳地解释道。以他的性格,这样郑重其事的解释已是极为难得了,林雨知道,秦陌是真的把他当朋友。而那林若鱼也真的是再动不得了。
“你真的一点私心都没有吗?秦陌,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放下了?那你为何不直接抹去她的记忆,让她立刻离开清心城。她是凡人,一生不过短短百载,你难道要让她一生都在这儿陪伴天天吗?得到后再失去,那才是对天天最大的伤害。”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互不相让地凝视着对方,一时间,相顾无言。
“我会让她走的。”
秦陌不再多言,转身欲走,冰冷的袍子拂起一阵冷风,不知怎的,冻得林雨心有点疼。
“阿陌,她是凡人。你让她回去,她今生自会嫁人生子,天天不会是她唯一的儿子,而这一切也早就结束了。她现在叫安小白不是吗?林若鱼早就死了。”
林雨不忍心地开口,这也是第一次,他承认安小白不是林若鱼。他希望秦陌可以就此放下,虽然他知道这很难。但是作为好兄弟,他真的不忍心再见秦陌为此再受煎熬了。更何况,心心一直对秦陌倾慕有加,若是他们在一起,这未尝不是一份好姻缘?
“心心是真心地恋慕你,也是真心地疼爱天天。你们同为神族,在一起不好吗?”
见秦陌不言,林雨再接再厉劝说道。他是真心希望自己的好兄弟可以和自己最疼爱的小妹妹在一起。一则圆了心心千年的痴恋;二则,秦陌法术高强,虽然有避世之心,然而他们若结为姻亲,秦陌不可避免地就会站在他这一边,这对于他来说也是大为有利的。说不清楚哪一点更为重要,但是这么多年,林雨着实没有放弃撮合秦陌和林心之意。
“我早已说过,我对三公主并无丝毫男女之情。不必再劝了!”
秦陌不再多言,折身走了。那高大的背影在清冷的辉光中,显得格外苍凉和忧伤。
秦陌离开后并没有桌上小心地展开一副略微陈旧的画像,秦陌痴痴地用手指拂过画中女子柔美的面庞。那晶莹的眉眼,那娟秀的柳眉,赫然是古装版荆钗布裙的安小白。
画中,女子手挎一篮子含苞待放的茉莉花,仿佛是被谁唤了,蓦然回首,转身见到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