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世界,自然纪元时间月。
吴清晨纪元时间,年2月5日。
阿克福德男爵领,艾克丽村庄,领主公地。
因村庄耕牛集体事故而不得不中断的夏役,重新开始了。
大约是和原牛倌布朗家有些瓜葛的家庭似乎都很心虚,大家都打着其他人出面告发的想法,桑切斯一家,扎扎实实地轮流守了两个夜晚,村子里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说不清是连续熬夜破坏了生物钟的规律,还是心中的隐忧令人难以入眠,总之,教堂钟声刚刚敲响第一遍的时候,顶着通红的眼睛,桑切斯,和他的婆娘,以及两个儿子,就赶紧前往领主老爷的公地。
桑切斯家的木屋,本来就距离这一天夏役的公地比较近,他们出发的时间也挺早,当忧心忡忡的桑切斯,走近最后一处拐角的时候,正前方,领主老爷公地的方向,已经传来了几户更近或是更早的村民们,互相之间的高声招呼,或是彼此闲聊。
这些嘈杂的声音里,有关心的问候:
“维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是泥水?”
“唉,别提了!还不是为了早点来,刚才在溪边那块份地急了点,就摔到啦!”
“那就不要那么急呀!”
“能不急吗?我还得找犁把式说说话呢!来晚了,就凑不上去啦!”
“找犁把式干什么?”
“啧!还不是为了上次的事?我家耕牛伤到腿啦!不能拉太重的犁……唉,一提这个我就生气!不说了,我去拧一下……”
还有焦虑的请求:
“尼尔……尼尔!你家的活儿干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啦。”
“唉,真羡慕你呀……过两天,耕牛能借我用一个下午吗?”
“不行啊……你说晚了,我前两天已经答应格罗佛啦……要不你去问问康纳家?上次的事儿,他家的牛也没出事,应该挺空闲。”
“唉,我已经问过了,也借出去啦……”
“这样啊……没办法,最近这段时间,借牛确实比较难……”
“谁说不是呢!混蛋!都怪那家该死的混蛋!”
偶尔也夹杂着一点好消息:
“韦恩,刚才走到桥那边的时候,我看到你家份地了,啧啧……”
“怎么了?”
“那么远的份地,你都耕完啦!借牛了吧?说说呗,送了多少牧草?”
“和你一样,就一捆……”
“不可能!一捆就能借到牛?”
“咳,我是给老威廉送了一捆!”
“吓!还能这样!你疯啦?那不是送两次?”
“其实也没多少,两次加起来,都比原来那个黑了心的混蛋少多了!”
站在最后一处拐角的地方,听清了这些嘈杂声音的内容,桑切斯,以及他的家人们,先后停下了脚步,彼此对视,面色毫无例外地有些苍白。
沉默了半分钟左右,桑切斯首先镇定下来。
“等下都不要说话,跟着我走。”
说完这些,桑切斯再用目光稍稍安慰家人,几人慢慢走出了拐角。
新的身影出现,村民们的目光,立刻注视过来。
“又有人来了……”“瞧瞧是谁……”“都挺早呀……”
看清楚来人之后,几乎所有的村民,神情都有些微妙的变化。
“哟,哟,原来是桑切斯,您也这么早呀!难怪总骂我懒骨头!”
“啧,怎么敢直接叫名字?这么不客气?就不怕他向哥哥告发,让你像我家上次一样,家里的牛拉最重的犁吗?”
“桑切斯老爷,能借头牛吗?哦,上次托您的福,给我家还留了一只鸡,干脆这次您也拎走得了!”
冷嘲热讽迎面袭来,原牛倌弟弟一家,脸上半红半白,在桑切斯的拉扯下,默默走向小道最远处的一个角落。
“混蛋!”“一家混蛋!”“什么玩意儿!”
走过村民们身边的时候,冷笑,痛骂,以及唾沫,陆续飞溅到默默行走的五人身上。
“你们!”
作为最小的儿子,肯特忍耐的能力自然最差,脸上粘到了唾沫,肯特立刻眼睛发红,捏紧了拳头,就要往旁边冲去。
早有准备的桑切斯,立刻紧紧地抓住了他,像前两天晚上一样,使劲摁着儿子,一直将他拖到了小道远处的角落。
“父亲……”
桑切斯松开手臂,肯特的眼泪马上流了出来,“他们怎么能这样?”
他们怎么不能这样?
桑切斯满脸都是苦笑。
当布朗还是牛倌……不,当父亲还在的时候,自家就已经凭着牛倌亲人的身份,从村子里捞了不少好处,扪心自问,这么多年顺风顺水,有意无意之间,自己确实得罪了许多村民。
“忍一忍吧……”桑切斯抚着肯特的脑袋,“什么都不要说,等时间过去了,大家都忘记了,就没事了。”
“都忘记……那得多久啊?”
“多久啊……”桑切斯叹口气:“今年忘不了,就明年,明年忘不了,还有明年的明年……日子长着呢,总有那么一天。”
“总有那么一天……”肯特喃喃地重复,抬头环顾,兄长和母亲的神色都很是阴沉,“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谁知道呢?都走累了,歇一会吧。”说完,桑切斯领头坐到了树底下。
肯特也跟着坐下,回过头,其他几户村民,正对着自家所在的方向指指点点,时不时发出一阵大笑。
哼!这群混蛋!
肯特气得扭过头,前两天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