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我过去看看”陈琳说。
“去,顺便叫她下来吃饭。”我说。
陈琳出了餐厅,我从背包里拿出几天前风干的鹿肉切片装盘,见陈琳还没有来,便又去厨房里翻箱倒柜地搜了一遍,找出几包未开封的涪陵榨菜,撕开包装尝了尝,榨菜这类高盐食品保存的时间远远超过了标明的保质期,竟也还能入口。
这时,餐厅门吱呀一响,陈琳一个人来了。
“怎么,马小娟不来”我问。
陈琳头“我是磨破了嘴皮她也不下来呀。”
“不来就不来吧,她需要时间慢慢抚平伤口。”我说着盛了两碗饭,和陈琳在宽大而冷清的餐厅里填饱了肚子。
夕阳的余晖越来越暗,我和陈琳出了餐厅,信步在这荒废的会所里来徘徊,石子路两边的杂草丛里,开始响起蝈蝈无忧无虑的鸣声,刮刮,刮刮清脆悦耳,夹杂着墙外偶尔响起的尸嚎声,宁静之中,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两人散了一会步,坐在石子路边上的一张长椅上,陈琳说道“你说李教授一直拒绝用吴坤的女儿来做实验,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这个问题好难抉择。”我幽幽地叹了口气,“人呀,其实就是感性和理性的结合体,要是丢掉了感性,我们就失去了人性,那活成外面行尸走肉的样子还有什么意思可要是丢掉了理性,又会损害大多数人的利益,这就好比,如果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能换来成千上万人的生命,那这个无辜的人到底该不该杀”
陈琳一手支颐“一个人的生命是无价的,千万人的生命也是无价的,既然生命是无价的,就不该量化来做对比,何况无辜。”
“可要是让你来做抉择的话,你到底杀不杀呢”
陈琳一摊手“难啊,何况有的时候,或许该死的是那万千的生命,而不是那个无辜的人。就好比捍卫日心说而被烧死的布鲁诺,其实该被烧死的,恐怕是那围观欢呼的,万千麻木生命。”
两人说了一会话,夜色渐深,气温渐凉,于是走进会所待客的小酒店里,陈琳说道“咱俩今晚分房睡吧。”
“为什么”我话一出口反应过来,“你是怕我们晚上睡着,也想刘鹏那样突然尸变”我看陈琳了头,笑道,“放心吧,我注射过不死病毒不会变异,至于你嘛,就算变异了也奈何不了我。”
我虽然说得轻松,但陈琳小心谨慎终究不肯,两人各自走进了相邻的酒店客房。
客房里布置得高档大气,但越是这样,却越让人觉得冷清死寂,我躺在散发出陈旧气息的被褥上,虽然知道这荒废的会所里还有两个女人,但还是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凄凉孤独。
年月日 小雨尸变四年零天
早上八,窗外传来铁锹铲土的声音,我睡眼惺忪地扒在窗台上,见马小娟也在花池边上挖了个土坑,意欲埋葬刘鹏,于是叫醒陈琳一起开门出去。
马小娟双眼浮肿,一个晚上下来憔悴了不少,吃力的要将刘鹏的尸体拖进土坑。我和陈琳赶紧上前帮忙,三人一阵忙活,一起埋葬了刘鹏。
马小娟站在坟前,低头默哀片刻,然后轻声对我和陈琳说了声感谢,又向她昨晚休憩的楼房走去。
“你不吃东西吗”陈琳急忙问。
“不用了,我背包里还有些吃的。”马小娟说着关上房门,这一天直到傍晚,马小娟再也没有出来过。
年月日 小雨尸变四年零天
似乎一眨眼的功夫,时间又过去了两天,这天黄昏,我和陈琳一起走进马小娟住的那栋楼中。这会所集游玩住行于一体,马小娟住的这栋楼上就有宽敞舒适的豪华套间,可她心中悲痛,就只蜷缩在一楼大厅角落处,那积满灰尘的沙发上,失魂落魄的不想动弹。
大厅里光线幽暗,我和陈琳坐在马小娟对面的沙发上,隔着一个宽大的大理石茶几,只见马小娟双眼无神,像具骷髅似的躺在皮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抽烟,周围一圈地上,都是烟头。
“我和天哥商量好了,准备明天就走,去山东。”陈琳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你收拾收拾,和我们一起走吧”
马小娟又吸一大口烟,烧得发红的烟头红亮起来,淡淡地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留在这里陪鹏哥。”
马小娟说这话时,声音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生无可恋,她和刘鹏末世里相遇相识,在充满死亡的每个日夜中互相扶持着走到现在,两人的关系既是难友又是伴侣,可以说都将对方当作了自己的灵魂,这时灵魂死了,马小娟也就犹如槁木了。
我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道“其实我们刚才进来之前,我是反对带上你一起走的,原因不用我说,你想必也知道,外面的世界危机重重,带上一个厌世的人,那就是一个天大的累赘,可陈琳一心想要帮你,知道你留在这里,每天只要一看见刘鹏的坟头,那是绝对就振作不起来了,到了后就只能慢慢死去。”我略一停顿,加重语气,“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吧要想活着,就只能跟我们一起走”
“让我想想,明天答复你们。”马小娟有气无力地说。
我和陈琳头站起身来,等出了门,我说道“我看马小娟的精神状态很差,她要是自己不想站起来,谁也扶不起她。”
“尽人事知天命吧。”陈琳说道,“我实在不想看见这冷冷清清的世界里,又没了一个活人。”
年月日 小雨转晴尸变四年零天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