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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几人收拾妥当,上了马车往伽陵山去,尽管南边水患,北境用兵,可是盛京城依旧是繁华的模样,伽陵山更是一片静谧,仿佛所有的凡尘俗世皆不能扰乱这里的清净。
岚霜带着面纱先上山去,待顾媺车架到山下时正见她从山径中往下迎出来,到了近处在车外道,“王妃,山上没有闲人了。”
顾媺让凝烟取了纱帽,遮了面才从车上下来。树林间的叶子已渐渐转黄,露出秋后的衰败之象,几人踩着落叶到了门口,见小童已侯在门口。
穿过院前的林子,到了内院,没想到沈昭已经到了,正和顾谦在廊下下棋。
见顾媺进来,沈昭起身行礼道:“王妃。”
顾媺取了纱帽,坐到顾谦身侧道:“你二人倒是清闲。”
“哪里的清闲,这一位明显心不在焉。”顾谦捏着一枚黑子,骨节分明的手指越发修长。
沈昭眉间隐有忧色,“中州的情况比预料的还要糟糕,怕是会起大乱。”
顾媺闻言追问道:“朝堂之上可有对策?”
顾谦见二人说起正事,自顾自的拿起白子自己博弈。
“李明德自中州上书,欲一劳永逸。”沈昭道。
“一劳永逸?”顾媺听出他话里的担忧之意,不解道:“如何?”
“炸开大坝。”
顾谦落子的手微滞,眉头皱起,“他欲效法中宗?”
他说的中宗是南华中宗皇帝,中宗在位时南华苦于陵江泛滥,久不得治,前期一直是疏导为主,但收效甚微,后中宗采工部之法,直接炸开陵江堤坝,任其自流成各支脉,按流向沿河设郡县,自此陵江得治。
但顾媺和顾谦比谁都清楚,中宗在实施此法之前经过了大量的准备,光是移迁沿岸的百姓就达七年之久,后陵江坝崩,水淹千里,更是冲毁良田无数,辛得前期准备周全,并无多少伤亡,故而史书上只言其功不说其弊。
但是眼下水患肆虐,中州百姓流离失所,首先考虑的不是安抚百姓,治理水患,而是直接炸开堤坝,怕只会怨声载道。
沈昭又何尝不知其中凶险,“皇上也明白此事不是一蹴而就的,故只是提了提,但他提一提就已显出动心的意味了。”
“韩文甫可曾表态?”
“丞相提出反对,但是皇上三言两语避过不提。倒是,陈思年”沈昭犹豫道:“陈珏人在中州,怕与此事有关。”
“堤坝一旦炸开,北胤必然生乱。”顾谦幽幽道,目光似是透过棋盘投向更远的地方,“北面战事未休,南华也在等待机会。”
顾媺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托住,韩文甫既然反对此事那就鼎力支持他。”
沈昭点点头,“王妃放心。”
“另外修书给谢轩安,让他尽量劝住李明德。”
此时桓卓也正一人静静坐在书房对着李明德的折子深思,他明白这件事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但是一旦成功便是名垂青史之事,他的登基在史书上留下了血迹,坐上这个位置以来他无一日不想着做出功绩来证明自己才是天命所归,但是陈璟一役将他所做出的一点点努力全部毁于一旦,而此刻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只是这个机会也同时暗含着无数的危机,准与不准都在自己一念之间……
桓卓合上眼前的奏章,扬声道:“宣韩文甫,冯勋,白忠德,李从璋,薛成志,沈昭。”他一口气点了许多人,均是朝堂大员,宁海一听便知皇上有大事要商,急忙躬身准备出去宣召,刚退步走了几步,就听见桓卓沉吟道:“等等。”宁海停住脚步,俯身道:“皇上?”
“还有,陈思年。”
宁海一惊,再不敢耽搁急忙去了。
传沈昭入宫的消息被府上的人一路快马加鞭送到了山上,沈昭当下再不敢耽搁,急忙向两人请辞,下山直奔宫中。顾媺心中有事也没有耽搁,随后便下山回府。
直至深夜,恪威王府后院灯火不熄,顾媺在灯下读书,还是那本《中州地方志》但是一页又一页翻过去,速度明显比往日快了不少。赵舒玥拿开灯罩将所有的灯芯都挑亮,劝道:“王妃早些歇息吧,宫里有了消息,沈大人会第一个传回来的。”
顾媺摇摇头,也不出声,手下却又翻了一页。
赵舒玥见了也不再劝,只好坐在下面陪她等着。这一等又是将近一夜,天色泛白时沈昭才派了人来,纸上只写了一个字,否。
顾媺心中一沉,否,就是没有劝住,一夜的疲惫好似一瞬间袭来,头一沉几欲晕倒。凝烟急忙扶住她道:“王妃先歇歇吧。”
说着赵舒玥端着一碗温好的粥进来,“王妃用些粥,睡一觉。”
顾媺的心思早已不在眼前,却还是点点头用了些粥,然后让两人备了笔墨开始给弋凌写信,她写的急到最后字迹已然凌乱,匆匆写好后交于赵舒玥送出去。做完这些才算松了口气,困意袭来,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桓卓既然做了决定,第二日上朝便钦点了工部尚书宋毫及侍郎、户部尚书裴怀光、光禄寺卿薛成志和陈思年赴中州配合李明德赈灾。说是赈灾,具体的目的众人皆是心知肚明。
宰相韩文甫于勤政殿上跪地相劝,终不能改变圣意,于是第二天便病倒在家里了。
十月初十,韩夫人邀众人去大悲寺上香祈福,为中州百姓募捐。
顾媺穿着素色的袄裙,裙边用暗金的丝线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