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张兴过来。”弋凌淡淡出声。
门口的侍卫领命,弯腰掀开帘子出去唤人。
营帐里还是四下寂然,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弋凌这个时候叫一个南华人过来干什么。
只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营帐的帘子又被掀起来。伴着一阵冷风,一个身材矮,却一身书卷气息的男子入了内。
他走到营帐中间向主座的弋凌行礼,弋凌却抬手阻止了直接直奔主题,“张兴,过来看看这丝帕有何不妥。”
张兴抱拳领命,上前拿起那丝帕细细看起来,片刻后他放下,“将军,这丝帕从何而来?”
“让你看你就看,这么多废话!”李峯出声呵斥道。
因为张兴是南人降胤,军中将士大多看不起他。
“孙天恩从一个兵身上搜到的。”弋凌却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张兴并不理会李峯的话,只是对弋凌说:“将军,这是南华南境产的蚕锦,在此上拿醋写字便隐而不现,只消往炭火出一烤,就能看个明白。”
弋凌闻言,让士兵搬来一盆柴火,拿起那丝帕往火舌出烤了烤。
果然有图案开始显现在丝帕之上。他拿起来细细看了看,只觉的图案奇怪,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于是扬手对张兴说:“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张兴接过去,迎着烛火看了看,皱眉说:“将军,这好似是一种密文,只是图案繁杂,我一时辨认不出。”
“限你三日,如何?”弋凌干脆的问道。
“末将领命!”张兴也毫不迟疑的答应。
弋凌点点头,让众人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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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暑气依旧不散,弋凌一走不知为何让顾媺生出些愁思,整日里坐在廊下默默看书。
阿诺在一边替她打着扇,一边说:“郡主,你老是这么闷着也不好,不如上街去走走啊。”
顾媺摇头,“外面热死了,一走就是一身汗。”
阿诺劝道:“老在府里闷着也不是办法啊,我看你都要闷出病了。”
主仆俩正说着话,府内的侍婢进了院子行礼,“夫人,宫里来人了。”
顾媺听了有些惊讶,宫里都走了一大半,这个时候来的会是谁的人呢?
出了院到正厅,候着的宫侍看见顾媺就急忙行礼说:“平阳夫人长乐。安乐公主请夫人入宫。”
“安乐公主?”顾媺心里疑惑,面上却笑着应下来,“好,我知道了,容我洗漱更衣。”
阿诺帮顾媺梳妆完毕,车驾已经候在将军府门口了,上了车,阿诺在外开心笑道:“公主真是明白我的心思,这下郡主你可就没理由窝在府里了。”
车内的瓷碗里,奉着切碎的冰块,顾媺拿着钿翠勺舀起一块放到嘴里,舒服的眯眼,“还是宫里条件好啊。”
阿诺被她逗笑,摇着头不再理她。
车子一路到了宫门,早有侍婢候着,看见顾媺迎上来行礼,“夫人,公主等候多时了。”
顾媺点头让她引路,阿诺虽撑着一把纸伞替顾媺遮着光,可是夏日日头毒辣,皇宫四面高墙,热气还是一阵阵的袭来。
宫婢带她们绕过夹道,却不是往安乐所居的长信宫而去,却兜兜转转到了御花园。
正直夏季,百花争艳,处处翠绿成荫。玉清湖水碧波粼粼,凉风徐来,感觉不到一丝的闷热。远远听见泠泠笑声传来,远远就见玉清湖心亭上倩影晃动。
待走的近了,才看清是安乐公主及一众贵族姐,外朝命妇在亭中玩乐。顾媺给安乐请了安,又与众人一一见礼,然后落座说:“公主真是挑的好地方。”
安乐笑起来,“宫里走了一大半,我一个人太无趣了,只好邀众位来热闹热闹。”
女儿家相会,不过赏花下棋,但凉风习习,气氛和悦,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晌,于是众人一一告辞散去。
马车徐徐远离皇城,顾媺靠着车内的软垫轻呷着一杯茶,阿诺在一边欣慰道:“郡主你看,出来走走精神好多了,是吧?”
等了半天却不见顾媺搭腔,回头只见她握着一盏茶出神。阿诺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郡主,郡主。”
顾媺这才回神问:“怎么了?”
阿诺无奈地摇摇头,“想什么呢?”
“没事。”她淡淡回答,伸手掀开车帘的一角,目光望向远方,那落日余晖下,残阳如一丝血迹,浸漫开来。
“有人竟然敢暗通匈奴!将军,谁能有这个胆子,这其中必是有误会吧?”李峯不敢相信的反复确认。
桌上放着被张兴解开的密语,那蚕锦上的奇怪图案,明明白白是通敌的密语。
“不管是谁,为了坐上那把椅子,雄心豹胆都会有的。”弋凌冷冷出声,“借匈奴兵南下,以抗敌之名将你我困于这大漠,朝堂之事,我们就只能鞭长莫及。”
“那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难道就不怕引狼入室吗!”下首的一个将士义愤填膺道。
“此次白州护驾多半是英武军,京郊戍卫都是萧氏神卫军,皇宫之内有皇家御卫军驻守。局势扑朔,一时难辨是非。”江循说。
“将军,你说怎么办?”李峯转头问弋凌。
弋凌抬眼缓缓道:“大胤疆土,是将士的血肉换来的,敢暗通匈奴者……”他语气顿沉,仿佛含着凛冽的寒意,“杀无赦!”
夏日将近一半,安乐公主倒是闲不住似的,日日邀众女进宫相伴。有时下棋,有时赋诗,众人一起玩闹着,便觉的这漫漫长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