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出来时已是暮色四合。
顾媺如常一般与众人道别,然后乘车回府。
车马到了将军府门口,厮已取了凳子放在车边,阿诺轻声唤道:“郡主,到了。”
车内却没有一丝声响,阿诺以为顾媺睡着了加重了声音唤她:“郡主,郡主。”
车厢里还是静悄悄的,阿诺不免心下惊慌,掀开帘子一看,顾媺端端地坐在车内,愣愣出神。
阿诺不知她在想什么,伸手拍拍她道:“郡主,到了。”
顾媺霍然回神,目光沉沉,看的阿诺心头一跳。只是转眼间她便恢复如常,“扶我下去吧。”
径直到了屋内,关了门阿诺才担忧问:“郡主,出了何事?”
顾媺一抬手,宽大的袖子遮掩下一个的布包露出来,阿诺问道:“这是什么?”
顾媺没有作答,只是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你要记得,今天下午的一切都不许告诉任何人。”
阿诺连忙点头:“郡主放心吧。”阿诺见她神色恍然,关切道:“郡主,要不先歇一歇吧。”
顾媺点点头合衣躺了,阿诺替她放了床帘便退下了。顾媺直直躺在床上,手中还紧紧握住那个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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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秋雨,衣物都似笼着一层湿气。积雨顺着屋溜滴下来,好似一道珠帘,顾媺手中拿着刚送来的家书,坐在窗边细细读着,弋凌的字苍劲有力,字里行间却透着丝丝柔情。
顾媺坐的久了,阿诺打趣道:“将军写了什么要紧的事,叫我家郡主如此费神?”
顾媺轻轻笑起来,将信收好,“就你会说话。”说完转头看窗外的雨,“这雨下了这些天也不见住一住。”
阿诺说:“可不是,听说南边雨更大,遭了灾。”
顾媺听了自语道:“这下,可又要出事了。”
阿诺不解,“出事,出什么事?”
顾媺也不解释,却问:“你怎么知道南边遭灾的?”
“前几日进宫,曹姐的侍婢和奴婢闲聊说起来的。”阿诺回道。
安乐公主依旧没事就召些世家姐入宫闲谈,言语之间总能听来些消息。
南方水灾,丞相萧泽推举李默风前去支援,李默风为英武军副帅,他一走,整个英武军便失去了半壁江山。端王断然拒绝,韩文甫推荐兵部侍郎曹嵮之。两党据理力争,一时之间党派之争形势严峻。
在这要紧关头,韩文甫等老臣认为无论如何应请皇上回来主政,一干老臣派人去白州迎驾,还没见着皇上的面就被挡了回来。
弋凌将手中的密信传给江循他们一一看过,江循道:“真是觑了萧韵这个女人,如今皇上落入了萧家手里,看来端王是有心无力了。”
李峯闻言道:“那暗通匈奴之事一定也是他们。”
“好一个萧氏,恐怕很快,宫中就要生变。将军,我们应该立刻回去!”
“对呀,待萧氏得手,你我就任人鱼肉了。”
弋凌缓言:“没有圣旨,你我哪里都不能去。”没有旨意,贸然行军,一个谋反的帽子就够他们脑袋落地了。
江循叹气,“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萧氏糟蹋大胤山河!”
这一句话说到弋凌的心上,他原本就持观望的态度,良臣择主而事,如今桓玄通敌卖国犯了他的大忌,这一切便不言而喻了。
转眼深秋,朝中的局势愈发紧张起来。
夜里阿诺睡在顾媺的外间,朦胧间听见顾媺翻来覆去的声音,良久又听见她唤自己:“阿诺。阿诺。”
阿诺急忙起了回话:“郡主,怎么了?”
“你进来。”
阿诺胡乱披了件外衣,靸了鞋就入内,摸索着刚要点灯,听见顾媺悄声道:“别点灯,我有话与你说。”
阿诺心里奇怪,却还是走到床边坐下问她:“郡主怎么了?”
顾媺撩开半边帘子下来,从枕边取出一个东西。清秋冷月正明晃晃的洒在屋内,就着这月光阿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几月前顾媺从宫里回府时带来的东西。
顾媺看了一眼阿诺问:“还记得这个吗?”
阿诺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日顾媺再三嘱托她不要将此事告诉别人,她已隐隐感到事关重大,切记在心。
“那日你问我这里面是什么,现在我拿给你看。”顾媺语毕,然后层层将外面的布解开,里面包着一个的木匣,镂雕着龙纹。盒子打开,五龙交扭,温润的玉色在月光的衬应下仿若银水。
阿诺看见已知这是十分重要的东西,问道:“郡主,这是什么?”
顾媺幽幽道:“大胤传国玉玺。”
她的声音极轻极轻,却如闷天惊雷炸在阿诺耳边,骇的她半晌说不出话来,“玉……玉……”
顾媺微微一笑,目光似水望定她问:“阿诺,你害怕吗?”
阿诺恍若未闻,只是喃喃:“这……这……这怎么……怎么……”
“怎么在我手里?“顾媺已然明白她要问什么,“说来话长,我只问你,你害怕吗?”
阿诺终于反应过来,望着顾媺道:“只要有郡主在,奴婢便不害怕。”
顾媺欣慰的叹口气,“那就好,阿诺,此时危急,你我已无人可以托付,有件事,我需要你来做。”
阿诺目光坚定,点头道:“郡主吩咐便是。”
一匹骏马从远处风驰电掣而来,马上的人手中高举着一块令牌。守门的侍卫从远处正要喝止,马已经跑的近来,定睛一看却是懿贵妃的牌子,哪里还敢阻止,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