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耳边再听不见刺耳的厮杀,顾媺才松了一口气。两人相扶而坐,顾媺撕下裙角一方布对赵舒玥道“我先帮你把伤口扎住。”
赵舒玥头不语,顾媺麻利的帮她扎住汩汩流血的伤口,然后道“跟你说了跟着我会有危险,现在后悔了吗”
赵舒玥摇摇头道“自己的选的路,怎么会后悔。”
顾媺闻言不再说话,两人静静坐在黑暗里,前路一片迷茫,顾媺只觉乏意阵阵,只想酣睡一场。
许久之后,黑暗里传来江循的声音,“夫人,夫人。”
顾媺凝神听了许久,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才挣扎着站起来应道“在这里。”
江循顺声而来,却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人,见到顾媺无事便说“既然郡主无碍,我等告辞。”
“站住”顾媺骤然出声道“延藏燑,见我也需遮遮掩掩吗”
那身形一顿,随即跪地抱拳道“属下不敢。”
“果然是你。”顾媺道“两次你出手相救,是父亲派你来的”
延藏燑是顾氏暗卫第二支的领卫,上次出手顾媺便觉的熟悉,这次百米之外以箭救人,这等本事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刚又听他叫自己郡主,便又确定了几分,想不到竟真是他。
“郡主,大人知郡主身困险境,派我等一路护送,可是这里山高林密,属下跟丢了护驾来迟,还请郡主责罚。”延藏燑笔直地跪在那里,等待着顾媺发话。
顾媺皱眉道“父亲又是如何知道我身困险境”
“属下不知。”
“夫人。”江循突然道“我从尸体上找到了这个。”他抬手,一枚的黑石令牌趟在他手心,龙纹盘踞,气宇非凡。
顾媺太熟悉这个龙纹,不似北朝豪放有力,雕刻之处见传神,南楚皇家标记。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前来刺杀她的杀手身上她不敢细想,只是震惊地望着延藏燑“这是怎么事”
延藏燑低头不语,顾媺神念如电,仿佛一切昭然若揭。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的一切,待我朝兵强马壮,一一讨就是。
兵强马壮。那你觉的应该是何时呢
如果皇上能够找到猛将良策,三年即可。
当初的对话犹如昨日般闪现在顾媺眼前,难道,这么,皇上就已找到良策
“他要杀了我然后挑起两国争端”这句话虽是问句,顾媺却说的肯定无比。
延藏燑不敢接话,只是把头埋的低。
顾媺一时间觉的天旋地转,她虽然知道皇上对顾家不满,却没想到会真的下此狠手,想到自己一次次死里逃生,彻骨的冷意从四面八方将她淹没。
“延藏燑,顾家已岌岌可危,你可愿意誓死守护”顾媺稳住心神沉声问眼前年轻的男子。
延藏燑终于抬头,目光坚定道“属下誓死效忠顾氏。”
“很好,虽然你们直隶父亲麾下,可是如今他即叫你护我周全,那你便是我的人,刀山火海,我也要护住顾家百年基业,你可愿意”
延藏燑略一沉吟,头道“属下愿意”
蛮合山千里绵延,几人再拖延不得连夜赶路,顾媺浑身发起高烧,昏昏沉沉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南楚无数的记忆纷沓而至,慕然,皇上,姑母,哥哥,都像是一个遥远的梦。年少那些无忧的岁月成为心底不可触碰的伤。
南楚平阳,终究成为皇室的一枚弃子。
如果皇上能够找到猛将良策,三年即可。
猛将,皇上寻的猛将又是谁呢
大漠残阳,似血的光从云端倾泻,印着雪色是晃人,千里瀚海一望无际的苍茫。四人走在这苍茫之间,像倦归的浪子,疲惫不堪。
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江循抬眼望着戈壁尽头,对顾媺道“夫人,只要再往北,便是我军驻地。”
闻言,顾媺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尽管入目都是砂砾但心里还是升起安心。
马上,就能结束这亡命之路。
四人都仿佛重有了力气,再次提神开始赶路。
走了许久,江循突然停下脚步,凝神细听,然后俯身将耳朵贴地听了片刻,神色紧张起来道“夫人,走。”
顾媺心里突的一跳,四人加了脚步。
饶是再健步如飞,两条腿也跑不过马,不到片刻就望见身后烟尘弥漫,转眼间已经追的极近。
此时一片广阔的戈壁,四下再无可以躲藏之处,江循与延藏燑已拔出兵器,将顾媺与赵舒玥护在身后。
追兵刚到百米之外,延藏燑的箭已呼啸而出,射中当先一人,箭羽三分之二竟穿膛而出,一招毙命。
电光火石间延藏燑三箭齐发,连发命中,一时间阻断了进攻。可延藏燑一人之力也挡不住来势汹汹的追兵,转眼间已有人攻到近前。
江循刀刃饮血,奋力挡着进攻。赵舒玥早已顾不得左肩受伤,只一心护着顾媺,不让人伤她分毫。
雪地上渗开的鲜血像一朵朵绽放的花朵,江循旧伤未愈再添伤,整个人好似从血河里捞出一般。
延藏燑弃弓用剑,一柄银色长剑似灵蛇舞动,转瞬取敌项上人头。
顾媺眼前泛黑,腰间的伤口痛到了麻木,她被赵舒玥拖着,半边身子几乎埋进雪地里。雪冰冷的温度烫着她的身体,让她渐渐找意识。
刀剑之声铮铮入耳,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鲜红的血液将那一方雪地染成红色,雪地里缓缓形成一道血河。
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