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府,上了马车走了不大一会就是军中将士的驻地。
帐篷整齐的排列在雪地上,训练时的喊杀声让闻者都热血沸腾。
顾媺左顾右盼的走着,不妨脚下一滑,人斜歪着倒过去,她低呼一声,顺势握住了旁边弋凌的胳膊。
弋凌也惊了一下,握住她的手皱眉道“心。”
他的手宽厚而温暖。顾媺指尖轻动抽了自己的手。
两人走了许久将军营都甩在身后,良久顾媺出声道“有一事,我想问你。”
“恩”弋凌低头看她。
“皇姑父为你换婚的条件,可以告诉我吗”她目光灼灼,直直望定他,“既然他对我出手,那就说明他要挑起两国战事,可是北胤有你在,他怎么敢轻举妄动,除非”
“我答应了他条件。”弋凌承认,却风轻云淡地说“三年之内,南境战事我不会参与。”
“南境,不管他如何举兵入侵,你都不会去”顾媺追问道。
“是。”弋凌道“南楚刚刚割地和亲,我以为,他不会在短时间动手,可是”
顾媺惨然一笑道“可是,你错了,他已经迫不及待。”
“别怕。”弋凌伸手复握住了她的手。
顾媺明白他的意思,一旦南境战事起,她这个南楚郡主在北胤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那个人,是我二哥。”顾媺平静道,“他挑了我二哥。”
“别怕。”弋凌依旧道。他抬手指着前面的白雪茫茫和远处的丛林道“看到了吗。这万里苍茫,连带着北面的匈奴之地,终有一天我会将所有归入江山舆图。”
顾媺举目望去,大雪茫茫不见尽头,人如同渺的尘埃淹没在山河中,万里山河,如此壮景只有在这北漠边疆才能领悟,顾媺胸中升起一股无畏的暖流,横冲直撞,只让她头晕目眩。
“汀儿,你愿意和我一起吗”弋凌低声问道。
听他唤她汀儿,顾媺脸上染上绯色,如此亲昵的称呼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口中呼出的白气模糊了眼前,她听见自己低声而又坚定地说“我愿意。”
北胤承康三十六年,夏,帝避暑于白州行宫。同年十二月二十号,旧疾突发起驾京,端王觐见,以侍汤药,被懿贵妃驳。
十二月二十五号,懿贵妃下旨撤换皇宫禁军统领,被禁军统领霍全英等一众武将以不见圣谕不得妄动抗旨,萧泽率神卫军与禁军对峙,后妥协。
十二月二十六号,白州神卫军守卫全部调京中,京畿卫部分人员调动。
十二月二十八号,英武军在外驻军调动。
玥拿着一件大氅给顾媺披上,轻声道“夫人屋吧,外面冷。”
顾媺将手里的纸条捏在手心,抬头望着远方的天空,缓缓说“盛京,应该也下雪了吧。”
“玥从未去过盛京,不知是何等的繁华,盛京的雪也很漂亮吧。”
顾媺道“盛京的雪,是很漂亮。”她笑起来,“一下雪阿诺爱唠叨我了。”她的神色蓦然又暗下去,眉宇间都是淡淡的哀愁,“阿诺,阿诺,你还好吗”
玥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在她身后,大雪洋洋洒洒,天地静默如密。好像一切都安稳的让人心安。
“夫人,江将军求见。”侍婢在廊下远远行礼禀告,顾媺神,“让他进来吧。”
江循一身银色铠甲,头盔上的缨穗红似雪梅,衬着他年轻的面庞。“夫人长乐”
顾媺让他免礼,“这么大雪天怎么还过来,你的伤可大好了”
“劳夫人惦记,都好了。将军让我过来告诉夫人一声,大军明日开拔,让夫人收拾一下。”
“开拔”顾媺修眉微蹙,疑惑道“京中有消息了”
江循没料到顾媺会追问,他怔了一下,然后道“属下不知。”
她知道他不会告诉她,毕竟在他们心中她还只是个夫人,而且她还是个南人。她心下明了,微微笑道“将军不告诉我也应当。”
说着她低头拂去肩头落下的雪花,她嘴角含笑却又像含着什么说不清的哀怨,轻飘飘的砸在江循心头,他神绪一震,有些发抖,然后听到自己开口道“萧泽把持朝政,换防军队,皇上病重垂危,我军以清君侧为名京。”
顾媺却像没有听见一样,淡淡的开口问他“延藏燑还好吧。”
江循没想到她会按下刚才的话头不提,也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他很好,夫人无需挂心。”
“如此,有劳将军了。”顾媺微微头致意,江循行礼道“夫人不必多礼,若无他事,末将告退。”
顾媺头让他下去,转身对玥道“去让下面收拾一下,除了必带的东西旁的一律不用。”
玥头立马下去办了,顾媺站在雪中久久望着远处的天空。
北胤乾盛四十三年十二月三十号,弋凌大军开拔,除了留守边疆的驻军,其余二十万大军全部举兵南下。
顾媺被安排在队伍后方,先锋部队已经提前一日出发。
马车缓缓行在雪地里,军队静默的行过没有一丝的异响,只有雪被碾压的嘎吱声。
玥替顾媺披上一件貂皮大氅,然后将炉里的火拨旺,炉上煮着半壶热水,又怕它因为颠簸摔下来心翼翼的照看着。
顾媺斜倚在身后的软垫子上,乌丝挽成简单的堕马髻,黛眉轻描,如同墨染山水晕在眉宇。
她手里握着一卷书,颦眉看着却长久的没有翻动,玥拿帕子稳着那壶道“夫人惜眼吧,这摇摇晃晃的怎么看书。”
顾媺眼睑微动过神,眸子才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