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寻几乎参与了整个救援的后半程,她怎么排的兵,怎么列的阵,他看得一清二楚,基本挑不出错。
甚至,因为她的经验丰富,起码为荀海超从阎王手里抢回近二十个小时的生存时间。
到这一刻,救援其实已经是后期了。
再拖下去,就是收尸。
曲一弦的烦躁和郁结不解,可想而知。
“车队分成两组,一组六辆车,分上下夜,搜救范围从古河河谷中心位置的五公里外,拉网式搜索。”傅寻抽走她手心里的黑色水笔,在曲一弦画得格外潦草的雅丹标记上往外添了个箭头,标注上数字。
“车队的车辆互有手台,以防万一,每辆车还要各携带一个对讲机和信号弹,确保夜晚搜救时救援队伍之间不失去联系。”
“另外……”傅寻深看她一眼。
曲一弦的思路已经被理清,反应迅速:“另外,联系直升机待命,明天天亮立刻,参与救援。”
天上有只鹰巡航,比车队能看见的可远多了。
直升机参与搜救的建议曲一弦一开始就和袁野提过,只是当时连荀海超的个人身份信息还未弄清,更别提联系家属了。
直升机救援的费用高昂,起步价四万一小时,在家属未确定支付这笔救援费用前,谁敢承担?
再加上昨晚的沙暴影响,今天空中的可见度还没地面的好。即使动用直升机,也收效甚微,曲一弦这才没提。
不过此时也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缩头缩尾的难免错失最后的救援时机。
袁野凑过来时,正好听到这句,随口问道:“荀海超的家属同意用直升机了?”
曲一弦笑得满不在乎,说:“让救援小组继续做工作啊,实在不行,我们不是还有个傻大款投资方吗,一掷千金。每次花钱买设备,都没见他过问,让他垫上呗。”
袁野听得喉间发紧,默默地瞥了眼曲一弦口中的“傻大款”。
完了完了。
眉头皱起来了,眼神也变凶了,这似笑非笑的,怎么看怎么像是要算账啊!
他觉得小曲爷要完蛋了……
让傅寻误会他投资的公款去向不明还能解释,这要是触怒这位财神爷,才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袁野咕咚一声咽下口水,脑子里飞快的琢磨着对策——不然,直接点明傅寻的身份好了。
小曲爷八面玲珑的……最好把这事在无人区里就解决了,杀人还方便埋尸呢!
他刚清了声嗓子,傅寻就似有所察觉,悄无声息地递过来一眼。
袁野眨了下眼睛,又眨了眨,默默地闭上了嘴。
他觉得他需要休个假了,什么北极啊南极的……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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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救援继续。
救援到了这步,已经不需要技术含量,全凭和时间争分夺秒。
曲一弦亲自带队,从上半夜巡到下半夜,手电都熬废了两支,眼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她闭了闭酸涩的眼睛,转头看傅寻:“不然你歇会吧,我下车走走。”
她说完,自顾下了车。
黎明前的荒漠,寂静,温柔。
远处有车辆的车灯把半边天色印得发白,像墨渍褪了色,透出点深蓝的颜色。
曲一弦停下来,咬着烟,拢住打火机的小火焰凑到烟屁股上一撩。
点着后,她深吸几口,又徐徐吐出烟雾。指尖轻弹了弹烟嘴。
烟卷燃出的灰烬还未落地,就被风沙一卷,像黑暗里的萤火虫,扑飞着乘风而去。很快,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抽完一根烟,清醒了些。
回到车上,正打算给自己和傅寻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刚放下座椅,就听傅寻叫她:“曲一弦。”
曲一弦转头,哈欠打了一半还没收回去,就听他说:“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短暂的安静后。
傅寻指了指她刚才抽烟时站过的那片土丘:“昨晚起了风沙。”
曲一弦直觉他要接下来要说的话至关重要,竖起耳朵听。
“我们的惯性思维,是这种恶劣天气下,他会找个地方躲避沙尘。天亮后,原地等待救援。”他眼眸微垂,去看她:“连雅丹的土堆都能被一夜移走,我们是不是忘记做最坏的打算了。”
他刚才隔着挡风玻璃看她抽烟,见风卷走灰烬滚进土里,忽然被点醒。
曲一弦的救援方案没有任何错误,安排也很妥当,可为什么一直找不到人?也许是那个人……已经在昨晚的沙暴里,被埋在了沙底呢。
大多世人眼中的西北,贫瘠落后。这些年要不是靠着旅游业和政府的支持,不可能发展得这么快。
话是没错。
这些年西北开发的旅游大环线,政府扶持的“一带一路”,都给西北创收不少。但只有真正来西北走过一遭的人才知道,这片土地,它到底拥有着怎样的财富和底蕴。
曲一弦没贸贸然问傅寻要寻什么宝,这样显得不礼貌。
她很讲道理,只是问:“如果还没寻到,不介意先陪我寻回人吧?”
傅寻没作声,只低头,瞥了她一眼。
神情淡漠,事不关己。
曲一弦也能理解,毕竟他当初只答应给巡洋舰送补给,车在半道上挂了,他愿意过来也已仁至义尽。
她不会道德绑架,拿情怀当人情。
所以想搭同一艘船,就必须要有谈判的砝码。
“我带过地质勘测队,也给考古队当过向导,整个大西北就没有什么我不知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