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晓青拖着冰柱一样的腿,手扶着桌子,一步步撑着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呆滞地望向窗外。
不一会儿,餐厅服务生主动为她送了一杯热牛奶和纸巾,她迟钝地收回视线,扯了一下服务生的衣袖,再将手缓缓地伸进自己的衣服口袋,从沈二蛋给她的加币中抽出一张递了过去,倒不是她大方,只是前一天沈二蛋给她的全是百元大钞。
服务生露出惊喜的笑容,连忙道谢,又问她需不需要一些食物,她摇摇头谢绝了。
室内很温暖,她的双手紧紧握着牛奶杯,手渐渐抖得不再那么厉害,她这才端杯喝起牛奶来。奶香自口中漾开,浓浓的暖意流进胃部,却没能将她从冰冷的世界中完全拉回来,只是转化为滚烫的泪水,在脸上划出冰冷的痕迹。
恍惚间,她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一个冗长而不堪回首的梦,从几年前一直梦到今天。几年前的梦境仿佛就在昨天,而今天这相似的梦境却似很远很远……
“二姐!”
二蛋!是二蛋的声音,她转过头,二蛋的脸就在眼前。
“秦沐他……死了!”
沈二蛋四下张望了一下,餐厅里的服务生和散座在各处的顾客都看着他们,他回头看着似乎有些神志不清的宁晓青,低声说:“二姐,我们先离开这,等一会我们再慢慢说。”
……
半个多小时后,在秦沐家所在的小镇某处。
“谢了,大熊!事发突然,只能下次来多伦多再和你聚了!”
“哎,出这么大的事,确定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吗?”
“不用不用,那个,最近几天我都得忙了,等乱完了这些事我再联系你!”
“那好吧,有需要一定吱声啊!”
“一定,一定!”
看着大熊的车越来越远,沈二蛋带着宁晓青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才问起详细情况来。
宁晓青浑身发抖,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沈二蛋后,泣不成声。她一把抓住沈二蛋的手,拼命调整着气息,定定地盯着他,哽咽到:“二蛋……我,我们再……穿一次吧,再……回去……救他一次,这次,一定……可以!”
这样的结果,沈二蛋始料未及,看着宁晓青充血通红的双眼,他想起了秦沐第一次出事时,她的歇斯底里和崩溃。而这一次她是亲眼目睹了事故的全过程,眼睁睁看着从天而来的希望变成绝望,等于是撕掉心头最大的伤疤,那血淋淋的伤口却被刺得更深,所以精神只会更崩溃。
沈二蛋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但他清楚,就宁晓青现在这状态,去救秦沐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秦沐的父母一旦得知秦沐出事的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与宁家取得联系,那宁晓青现在的“假身份”将分分钟暴露,接下来一定是报警,由警方介入,同时,两家人也会为这个“假宁晓青”陷入恐慌,那时候,如果国内的“真沈二蛋”再和大熊联系上,那么……
忽然,远处传来警车鸣笛声,越来越近。
不好!得赶紧离开这儿!
沈二蛋紧紧抓住宁晓青的双肩,闭上了眼。目的地:自己家的地下室。时间:二〇一四年六月十四日上午六点。
……
沈家的地下室。
“二姐?二姐?”沈二蛋摸索着打开灯,怎么也摇不醒倒在地上的宁晓青,摸了摸额头,滚烫!
他赶紧把宁晓青弄到沙发上,帮她脱了冰冷的鞋袜,又脱掉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紧接着翻出手机,使劲按着开机键,不耐烦地等到开机。这时候他顾不上害怕挨打挨骂,赶紧给宁晓檀打电话。
没人接,连续打了三个,终于成功将宁晓檀震醒。
“唔……?”电话里传来宁晓檀含糊不清的声音。
“大姐!二姐在我家,你快过来一下!”
“嗯?几点了?晓青昨晚不是在家吗?怎么会在你那?”
“她刚过来,你快过来吧大姐,出了点事,到了我再告诉你啊!”
“好……”宁晓檀挂断电话,眼睛又眯了起来。
嗯?宁晓檀猛地惊醒,刚才沈二蛋好像说宁晓青出事了?她困难地睁开眼,打开手机查看通话时间,还好,只眯着了几分钟。
窗外已经亮了。她掀开空调被,穿上拖鞋,踢踏踢踏去了宁晓青的房间,推开门,摸索着开了灯,宁晓青果然不在家!
这下,宁晓檀彻底精神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灯,飞快地换上一条蓝底白点的连衣裙,将手机钥匙装进小挎包里,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她一边用手指梳理着头发,一边回拨沈二蛋的手机。
“二蛋,晓青你俩现在是在你家吗?”
“对,大姐。我还怕你又睡着了,正要再打给你,那我等你,到了打我电话,我爸妈在家呢!”
“好,我已经快出小区了。”
“十里桂”一带是成熟社区,生活交通都很方便。宁晓檀刚出小区大门就有打到了出租车。
“妹子,周末不睡觉,这么早出门玩啊?”
宁晓檀从后视镜看了出租车司机一眼,还好,没什么流氓气质,于是一本正经地回答到:“有点急事,师傅,麻烦您开快点。”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小瓶补水喷雾,“呲!呲!呲!”朝自己脸上猛喷一通,收起喷雾,再取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起来,算是洗了脸。
大约半小时后,宁晓檀站在了沈二蛋家门外给沈二蛋打电话,只响了半声,电话就被挂断了,随即,屋内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