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俱大人了!”武元衡潇洒的拱手一拜,“请吧!”
“先生快请上轿!”俱文珍急忙招呼人抬来一面轿子,“皇帝陛下说了,武先生是朕的挚交好友,不按任何俗例入宫——请坐轿子!”
“呵呵,那便好吧!”武元衡也不作推辞,上了轿来。
俱文珍一路小跑在轿边跟随,恢复了他絮絮叨叨的本性:“武先生呀,你可不知道。皇帝天天盼着你。都有些茶饭不香了。前些日子,德妃娘娘告知陛下,武先生要上京给二皇子祝寿。高兴得一夜没睡着。自从大唐拿下逻些城平定吐蕃、重夺安西四镇赶走大食人以后,小人就从来没见皇帝这么开心过,嘿嘿!”
轿中的武元衡露出了一丝微笑,很坦然地微笑。
大明宫,太液池湖心亭。
李世民轻抚着颌下的短短黑须,眺望着太明宫的锦绣宫峦。太上皇过世以后,李世民守完孝就搬进了大明宫来。这里比太极殿更为华丽和舒服,适合居住。
太液池湖心亭,就是李世民最喜欢地一个地方。在这里可以远眺到终南山,看遍皇城与长安。是一个怀旧清心的幽雅所在。
一艘画舫画破粼粼湖波。朝湖心岛驶来。
李世民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来了!”
武元衡一如当年白衣如雪,跪倒在李世民面前:“草民武元衡。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吧。草民武元衡。”李世民故意将草民二字说得重了一些,然后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二人站在亭栏边看向远去,李世民悠悠说道:“三四看没见了。你还是一点没变。你看看朕,老了,胡子都这么长了。”
武元衡微笑道:“臣只是不愿意留胡子罢了……因为,臣的胡子杂乱,不好看。”
“哈哈!”李世民大笑起来。话锋一转。“伯苍,你还在怪朕吗?”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陛下。又何提一个还字?”武元衡坦承的微笑,看向皇帝,“在武元衡的眼里,功名利禄皆如过眼云烟。我追求的,永远就在我自己身上。所以,从不会觉得拥有,也不会感觉失去。自然也就不会有失落和愤恨,也不会去怪谁。”
“朕明白。你的德性和操守,才是你一生追求的东西。”李世民脸上也浮现出释然的微笑,“所有人,都在指责朕卸磨杀驴打击功臣。你武元衡这样地近臣贤良,朕也要把你赶走,与昏君何异?唯独你武元衡一人,不怪朕。”
武元衡的脸上,始终挂着李世民最熟悉地那种淡然微笑:“多年前我决定追随陛下地时候,就已经接受了我的命运。我这一生,有可能会风光大盛位极人臣,也有可能会身败名裂一事无成。但是,我一直都记得陛下当年说的那句话:纵然是一条与天下为敌地逆天不归之路,也要永远无悔的走下去。我追随了陛下,也就放开了一切、不再顾忌一切。成败与否,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无愧于心。这么多年来,武元衡始终无愧于心,这就足够了。陛下需要的我的时候,我效犬马之劳;当有一天,武元衡成了一个障碍,也会悄然离开。我所做地一切,只为了陛下。”
李世民微笑道:“假如世人都如同武伯苍这般地超然与理智,又何苦来哉有那些争斗和流血?伯苍,认识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武元衡也觉得,能追随陛下这一场,也是一生最大地福气。”武元衡同样微笑,“一辈子,无愧无悔,夫复何求?”
“明日二皇子寿辰大典,万国来朝。同时,朕守孝三年之后重临宝鼎亲政理事。所以,注定了是一场盛大的庆典。”李世民说道,“朕希望,你能出席。”
武元衡微笑:“我还是不去了吧?一个离朝多年的人再回来,多尴尬?我只去后宫见一见德妃和二皇子就行了。我还听说,陛下要为皇妹召附马了。安北都督府大都督房慈要娶文安公主;骠骑大将军李也要迎娶回纥公主药罗葛?绿城。我是看着有三趟喜酒要一起喝,才不肯错过跑到长安来的。多好的喜事呀!”
“说到喜酒,那可是一百多趟。”李世民笑,“朕要广纳后宫了。一百多位妃嫱将要进入后宫。其中还有一个是你的熟人。苏菲儿,九嫔之首。”
武元衡乐得哈哈笑了起来:“陛下,我真的是太高兴了……苏菲儿,终于还是修成正果了嘛!”
“回来吧。”李世民突然说道。“朕需要你。朝廷,也需要你。”
“何必呢?”武元衡依旧在微笑,“陛下。你就饶了我吧?我现在过得很好呢!每天教教书、种种地,约上三朋两友吟风弄月,过得非常惬意。陛下的创造地景兴盛世,我正要好好去享受呢。等过段日子,我还打算去一趟逻些城、逛一逛西域。那里也是我大唐的领土了呀!冰封千里的雪域高原和长烟落日万里漠野,定能激发我地诗性,吟出几首好诗来。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享受了。现在,朝廷不是一样运转得非常好吗?贤能之辈多如牛毛,又何苦让我离弃了闲散的好生活出来受累呢?”
“这不是你的心里话吧?”李世民真的想苦笑。
“不全是。也算是。”武元衡笑着打起了幌子,“总之。我是不愿意回来了。陛下可曾记得。老太师李泌的事迹?我现在就要向他学习——功成身退,呵呵,多好!”
“你呀。哎!”李世民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无奈的摇头苦笑,“好吧,人各有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