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司隶属刑部。
指挥史李千重曾任刑部侍郎,后来不知怎地忽然辞官回乡,然后就收养了尚在襁褓中的李承欢。一个无父无母,一个无妻无子,颇有一些相依为命的意思。
直到皇帝想要成立绣衣司,想来想去臣子当众武功最高的只有这么个人,于是御笔亲传,一道诏书将其请了回来。于是李承欢作为弟子,成为了门下唯一一个女总旗。
李承欢提着两个食盒,喜滋滋地推开院门,大声喊道:“师兄,我回来啦!看我给你买啥好吃的了!”
迎面碰上几个少年。
“才回来?又去哪儿疯玩了?仗着指挥史偏爱,也不可如此目无法纪啊……”千户李承福摇头晃脑地教训她,“也不是我说你,天天闯祸惹事,让指挥史如何管教其他人?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带坏了绣衣司所有晚辈。”李承欢摘了佩剑抛向他,毫无诚意地点头认错,“你可千万别跟我学坏啊!”
李承福在空中抓过剑,检查了没有破损之后,将它挂在兵器架上。摇头道:“女孩子家家的,成天四处撒野,你也不怕将来嫁不出去?”
李承欢惊讶道:“我怎么会嫁不出去?!像我这样天生丽质文武双全的女人,放眼整个长安、不,整个大魏,打着灯笼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正坐在窗下研习剑谱的李承乐闻言“嗤”地笑出声,指着李承欢的鼻尖道:“先把鼻子上的灰擦干净再说吧!别让大哥知道了,否则又该罚你抄大魏律了!”
少年们不过二十左右,都是李千重亲自挑选训练的弟子,平日里吃喝都在一处,不说亲如家人,怎么也算是同门师兄弟。而李承欢作为唯一的女总旗,又被指挥史亲自收养,再加上李承欢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和每个人都能称兄道弟,如此一来大家都忘了她是女儿身这个事实,平日里打打闹闹毫无隔阂。
有人打开食盒,拈了一块牛肉干扔进嘴里,问道:“信阳君那事儿处理得怎么样了?”
李承欢拿了手帕正在擦脸,笑道:“好了!小爷我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儿吗。”
李承福讶然:“这么快??我还以为以顾家的手段,不会让我们插手管呢!”
李承乐哼道:“你听她胡说八道。顾兰亭是什么人?在宫里侍读十二年,从未出过一丝一毫的差错,这夜宿青楼的事儿真真假假,怎么会那么容易解决!”
李承欢道:“我办案什么时候失手过?”
李承乐道:“反正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个顾兰亭绝非善类,别被外面的传言给骗了,记住千万不要招惹。”
李承欢把帕子扔进盆里:“怎么说?”
李承福道:“招惹不起呗。以顾家现在的家世,这是要把顾兰亭培养成宰辅之材啊。你得罪了他,以后咱们绣衣司还有好果子吃吗?所以我说夜宿青楼这事儿,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得了,千万别捅到御前去。知道没?”
这话说得并不夸张,顾兰亭七岁选入宫中,以侍读身份和皇子一起接受教育,十九成为殿试一甲状元郎,正可谓风光无双,前途无量。
李承乐道:“传言皇上有意把嘉宁公主嫁给他。这可真是了不得,一门出两个驸马,而且都是下嫁。”
李承福点头称是:“你还别说,以顾兰亭的长相,配公主绰绰有余,听说有当年宋玉之姿?”
李承欢“哦”了一声,随口道:“确实是绰绰有余。”她摸摸下巴,“不疾不徐,如冰如玉,确实当得上宋玉之称。”
李承乐竖起大拇指:“没错!”顿了顿,他疑惑道:“你怎么见过?”
“刚刚……”
“……”两人愕然惊呼,“你不会是找他去问夜宿青楼之事了吧!”
“没有。”李承欢摇头,“我去了一趟顾府。”
“我的乖乖……”李承福吐出一口凉气,“你胆儿也忒肥了!那可是顾府!一般人递拜帖都要提前两个月!你怎么进去的?托了指挥史大人的关系?还是和守门小厮套近乎了?”
“都不是。”李承欢摊手:“我翻墙进去的。”
“……”
李承乐道:“顾家没把你当女贼抓起来,真是你运气好。”
李承福道:“你自求多福吧!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我就说你这一脸的泥,原来是爬墙头去了!看师哥回来不打断你的腿!”
李承欢捏了一个栗子糕往嘴里扔:“怕什么!大师兄和师父自己忙着呢,哪里有空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说了,顾兰亭还邀我去宫里参加蹴鞠比赛呢,我……”
话未说完,窗外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什么蹴鞠比赛?”
一听到这个声音,李承欢立即坐正了身子,刚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人毕恭毕敬地道:“师哥好。”
一名玄衣男子负手而来,这男子年纪稍长,相貌英俊,眉眼透着几分严厉。他驻足站在门口,眼神一一在屋内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李承欢脸上。
他皱起眉头,冷声道:“李承欢,跟我来。”
李承欢被他这么一叫,登时如同霜打了的茄子,承福和承乐向她做了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李承欢朝他二人撇了撇嘴,默默地起身,跟着这男子往外走。
这人叫谢惊鸿。虽然才二十五,却已是从三品的指挥同知,因为弟子中年纪最大的,大家都以师哥相称。武功出于蓝而胜于蓝,是朝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性情冷酷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