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忙了一个时辰,才送走雷横等一行官差,晁盖忙来到后堂,见到晁泽正陪着鲁智深和刘唐吃早饭,说道:“刘唐兄弟不知,这雷横原是本县打铁匠人出身,后来开张碓房,杀牛放赌,虽然仗义,只有些心地匾窄,也学得一身好武艺。若是你再别处被他撞见,少不得要被盘问一番。”
“保正说的是,”刘唐说道,“亏得晁显宗急智,把俺认作了表兄。”
众人闻言都是哈哈一笑。
却见晁盖闭紧了后堂的门,对诸人说道:“刘唐兄弟昨日说的那一番富贵我与显宗已经有了一些计较,现在只需等一人过来,与他再商议一番。”
刘唐刚要问等的那人是谁,便听到门外有庄客禀报道:“保正,吴学究找你。”
晁盖闻言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快将学究请到后堂叙话。”
不多时,吴用便推门进来。
晁盖有甚么事都不瞒他,知道鲁智深在庄上藏匿,只是见刘唐面生,便问道:“保正哥哥,这位好汉是谁?”
晁盖回身闭紧了房门,将刘唐和他的来意仔细说了一遍。
两人见了礼,落了座,便听吴用沉吟道:“此一事却好,只是一件,人多做不得,人少又做不得。宅上空有许多庄客,一个也用不得。如今只有保正、刘兄、小生三人,这件事如何团弄便是保正与刘兄十分了得,也担负不下。这段事须得七八个好汉方可,多也无用。”
众人闻言都是点头,却听晁盖说道:“刘唐兄弟来的意,正应我一梦。我前夜梦见北斗七星,直坠在我屋脊上,斗柄上另有一颗小星,化道白光去了。我想星照本家,安得不利今早正要求请教授商议。”
众人闻言都是大喜。
只有晁泽心里窃笑,记得原本晁盖是说昨夜做的这七星之梦,只是因为刘唐提早到来,他这梦便也提前了。
如此来看,自己这叔父并不只是个有勇无谋之辈。
吴用心道保正看来是铁了心要做这笔买卖,才说做了这一梦。正好俺整日里窝在这乡野之间,心中万千沟壑,只恨没有施展处,便道:“兄长这一梦也非同小可,莫非北地上再有扶助的人来?”寻思了半晌,眉头一纵,计上心来,说道:“有了!有了!”
晁盖道:“先生既有心腹好汉,可以便去请来,成就这件事。”
吴用不慌不忙,叠两个指头,说道:“我寻思起来,有三个人,义胆包身,武艺出众,敢赴汤蹈火,同死同生。只除非得这三个人,方才完得这件事。”
晁盖道:“这三个却是甚么样人姓甚名谁何处居住?”
吴用道:“这三个人是弟兄三个,在济州梁山泊边石碣村住,日常只打鱼为生,亦曾在泊子里做私商勾当。本身姓阮,弟兄三人,一个唤做立地太岁阮小二,一个唤做短命二郎阮小五,一个唤做活阎罗阮小七。这三个是亲弟兄。小生旧日在那里住了数年,与他相交时,他虽是个不通文墨的人,为见他与人结交真有义气,是个好男子,因此和他来往,今已好两年不曾相见。若得此三人,大事必成。”
刘唐闻言大喜道:“保正哥哥前夜做的那梦便是北斗七星,这里有保正、鲁大师、吴学究与俺四条好汉,再加上那石碣村的阮氏三杰,岂不是正应了这梦?只是不知道那道白星应在何处?”
吴用心道说不得那道白光便是这保正的侄子晁显宗?
便听晁盖说道:“我也曾闻这阮家三弟兄的名字,只不曾相会。石碣村离这里只有百十里以下路程,何不使人请他们来商议?”
吴用道:“着人去请,他们如何肯来小生必须自去那里,凭三寸不烂之舌,说他们入伙。”
晁泽心道这石碣村买鱼的事要来了。
晁盖大喜道:“先生高见,几时可行?”
吴用答道:“事不宜迟,只今夜三更便去,明日晌午可到那里。”
晁盖道:“最好。”
却听晁泽说道:“我和学究一起去,方能显得叔父诚意。”
晁盖闻言喜道:“如此甚好!”
吴用又说道:“北京到东京也曾行到,只不知生辰纲从那条路来,再烦刘兄休辞生受,连夜去北京路上探听起程的日期,端的从那条路上来。”
刘唐道:“小弟只今夜也便去。”
吴用道:“且住,他生辰是六月十五日,如今却是五月初头,尚有四五十日,等小生先去说了三阮弟兄回来,那时却教刘兄去。”
晁盖道:“也是,刘兄弟只在我庄上等候。”
当日吃了半晌酒食,至三更时分,两人起来洗漱罢,吃了些早饭,带了些银两,藏在身边晁盖、刘唐送出庄门,连夜投石碣村来。
走在路上,吴用对晁泽说道:“我二人此去先说是买鱼,他里那定是没有,再看小生的计较。”
晁泽明知故问道:“他兄弟三人都是渔户,怎地会无鱼?”
“显宗有所不知,”吴用笑道,“我要买的都是十四五斤重的大鲤鱼,他那石碣湖里没有,只能到梁山泊里去打,如今梁山泊被王伦一夥人占了,打不了鱼,这三兄弟定然是心里气闷,如此,便中了俺的计了。”
二人行到晌午时分,来到那村一处院子前站定。
这院子倚水而建,约有十数间草房,晁泽心道这应该就是那阮小二家了。
从门口往里一看,只见枯桩上缆着数只小渔船,疏篱外晒着一张破鱼网。
吴用叫一声道:“二哥在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