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希咲站在原地,雾气越来越凉, 空气潮湿而沉重的, 仿佛缓缓堵住口鼻。
这运气真是……太够呛了。
玛丽苏第一次觉得上天对自己照顾有加。那一振一期一振她还真是见过, 不光见过,她还指挥着清光狗腿子跟人家在演练场上打过。不光清光跟人家打过,她还亲手把人家主人按住揍了一顿……打完还把人藏起来了……
这不完蛋了吗……言希咲捂住脸, 颓废地叹了口气,看来她是被传送阵送到了膝丸前主人的本丸了。照现在她的状态, 万一人家真的要报演练场的一箭之仇那她除了被打也没什么办法。
还有秋田那个傻团子……
又叹了口气, 言希咲开始担心秋田会不会正在愧疚地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一定还会打嗝,涨得小脸通红, 满脸泪水。
不过……言希咲向着远处庭院里隐隐约约的灯光望去。有陌生人闯入审神者灵力覆盖着的本丸, 审神者却毫无反应,太不正常了。
——“应该不会跑出来吧。”
刚才那两个付丧神的话有点奇怪, 什么不会跑出来?刀剑?审神者?有人被关押着吗?
膝丸对曾经的本丸绝口不提, 她觉得过去的事没必要拿出来让膝丸不高兴,所以也没有问过, 不过回想起那个审神者的态度, 还真是……啧啧。小姑娘抱着刀在浓雾中唏嘘地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管别人家的闲事, 现在还是出去最重要。
这家的传送阵她启动不了,要走也只能靠两条腿跑出去。现在正是夜里,既然这家的审神者对闯入者毫无反应, 那她最好是现在就出去。这样想着, 女孩子一手握着刀, 在浓雾躬身快步走起来。
拐一个弯,言希咲回头向后看,来路被已经被大雾吞没,似乎身后的雾气比身前浓重得多,看不清来路的感觉实在是很糟糕,但一时没有办法,于是只好专心提高警惕向前走。小路虽然弯弯曲曲,但大致是走了个环形,路的尽头伸向前院一侧,前院只有一栋颇气派的楼阁。
小姑娘走进前院,院子里空旷得异常,没有任何遮挡物,连树也是被砍过的,楼上一片漆黑,刚刚走过来的一期一振和江雪左文字已经不知去向,院子里零零落落几盏灯光也昏昏欲睡着,甚至不如惨白月光来的亮,“只要穿过半个庭院……”门朝着正南,她从东侧进来,言希咲拔出刀,轻手轻脚走向半个庭院外的朱漆大门。
一路顺畅。
庭院里寂静得仿佛没有活物,没有人出来对她怒吼,没有人挥刀要来斩掉她的头颅。只有寂静,只有寂静。静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经被荒废在久远的过去,静得仿佛一期一振和江雪左文字都只是她的一场梦,她甚至开始怀疑,真正的她已经在刚才莫名的雾气里陷入昏迷,此时或许正躺在浓雾里,如今的一切都是梦幻。
似乎有人在看着她。
在这个不慎明亮的庭院,某个暗处似乎有一双眼。
言希咲心上的一根弦绷得快要断掉,脑子里似乎有发条在卡塔卡塔数着钟点,不算紧不算慢,却催命似的走。
朱漆大门前的灯笼灭了一盏,光线更是暗,言希咲不敢放松警惕,只是四周实在是太安静太空旷,敌人可能从任何一个方向袭来,她即使是在四处张望的时候也仍然觉得背后一片冰凉。
言希咲垂眸走了几步,眯起了眼睛,眼前的景物悉数模糊倒退,大脑里那个发条慢下来了,五感在慢慢敏锐……延伸……
是谁……你在哪里……
风声擦过耳畔,呼吸的节奏渐渐与风同步。
楼前的台阶上跳下一只蚂蚱,门内灯笼上的流苏晃了两下,围墙外走过一只猫,空气里有枯草干涩的气味,还有别的气味……小姑娘将那一缕异样的味道抽丝般从风里抽出,极力辨认着……
是血。从她刚刚走过的浓雾里飘来的,几不可察的鲜血味道。
在背后!
那双看着她的眼,没有恶意的打量,只有无边的恐慌和绝望的哀求,从她背对着的楼阁里投出来,越过空旷的庭院钉在她的脑后。
为什么不出手呢。
观察我,亦或有求于我?
“救……”那双眼艰难地传达着。
言希咲执刀回身,目光越过满庭骇人的寂静看向黑洞洞的楼阁。没有一个窗户是亮着的,楼像看不清形状的怪物蛰伏在黑暗里,它的身体里藏着将要腐烂的秘密。
可是……那个眼光就在这里。在某一个黑洞洞的窗子后,向一个陌生人拼命传达着求生的。言希咲的目光逡巡着,或许曾与偷窥者对视却毫不知情。
确定了对方没有能力伤害自己之后,言希咲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她不是电视剧里善良无私的女主角,没有义务拯救全世界,更没有必要拿自己冒险去对陌生人释放善意,这个世界绑架不了她。
小姑娘淡淡扫了一眼黑洞洞的二楼,利落地转身向着大门走去。
她刚刚走近,门内另一盏灯笼晃了两晃,也熄灭了,仿古的深深门廊下彻底陷入一片漆黑。
惨白月光被云遮住,光线倏然一暗,她回头看看身后的庭院,庭院里大部分的区域都是浓得化不开是黑,几点灯火徒劳无力地宣告自己的位置。
无风。
庭院西北角的灯火晃了晃。
言希咲瞬间转过身紧贴在门廊下一角,西北角的灯火摇晃两下又归于寂静。没有脚步声,握刀的手冰凉一片,不敢再让自己蹲下身,只怕起身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