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头并不远,走了还没一百米就到了,很普通的一间砖瓦结构的院,门口的大铁门半敞着,用红油漆画了两个门神,不过看颜色已经有些年头了。
青年推门喊道:“大壮哥,有客人来了,赶紧出来接一下。”
随着话音落下,一名身材矮壮,皮肤黝黑的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起来年龄有五十多岁,要不是眼角不经意散发出来的狡黠眼神,陆皓一定以为他是为人畜无害的大叔。
童大壮笼着手,上下打量着陆皓和方彤:“你们是?”
“我找刘素敏!”这是时隔二十年,方彤第一次念出这个名字。
童大壮恍然大悟,“哦,你是素敏的女儿吧?”
方彤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那个女人在哪?”
“哦,你说你妈啊,我这就叫她!”童大壮回头朝屋里喊道:“老婆,你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黑洞洞的堂屋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一名面容蜡黄的妇人出现在了陆皓和方彤眼前,灰色土布的对襟上衣和阔腿裤子,一双黑色布鞋,麻杆般纤细的胳膊扶着门框,凹下去的双眼无神的打量着院子里的人。
没有震惊,没有痛哭流涕,更没有声嘶力竭的质问,望着这个是自己生母的老人,方彤竟然出奇的平静,远不如未见时的紧张,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转头向童大壮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人老了,脑壳出了点问题。”童大壮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方彤皱眉:“寄给我的那封信是你写的吗?叫我来想干什么?”
童大壮搓着手道:“这老婆子头些日子老是喊你的名字,说她想见女儿,后来我让本村外出打工的人顺道去了趟你的老家,也是你们村的人告诉的你的地址,所以我就试着写了封信,如果哪天你妈真的走了,总得跟自己的闺女见上一面不是。”
方彤淡淡道:“既然已经见到了,那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陆皓没想到方彤竟然说走就走,童大壮和那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更是没想到,两人皱眉,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就在想要有所行动的时候,身后原本呆滞的刘素敏突然尖叫一声,疯了一般的扑了过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发出“啊啊”的声音。
“死老婆子,你干嘛!”童大壮一下抓住了她的胳膊,瘦弱的身板仿佛一把稻草毫无重量可言,直接被带在了地上。
老妇人顿时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方彤的心忽的被揪了一下,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疾走两步护在刘素敏身前,怒道:“你干嘛对她这么凶!”
童大壮讪笑一声:“我这不是看她发病了么,这老婆子如果发病的话可是会伤人的!”
“我看伤人的是你!”方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urarud这么生气。
“是,是我不对,但我一个大老粗,哪里会照顾人啊!”童大壮摊开了双手。
流里流气的青年眼珠子一转,附和道:“其实三叔也不容易,又要照顾三婶又要赚钱养家,稍微看不住,三婶就能跑出去,有一次差点掉河里淹死,多亏了同村的人把她救下来。”
方彤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刘素敏,脸色明显变得难看起来。
“方彤,天色不早了,既然来了就别着急回去,住一晚再说吧!”陆皓突然在旁边说道,同时看向童大壮,笑道:“三叔是吧?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空闲的屋子,麻烦给我们腾出两间。”
“有,当然有了,你们两个尽管放心的住下,多久都行!”童大壮高兴的说着,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而刘素敏此刻也停止了吵闹,痴痴傻傻的站了起来,慢慢的朝屋子里走去。
方彤心里此刻也是一团乱麻,任由陆皓安排。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落里炊烟袅袅,晚饭时间,童大壮从外头搞来了一大桌的野味,红烧野猪肉,烤山鸡,炖兔子,装在瓦罐里,倒是色香味俱全,引人食指大动,又从地窖里搬出了一坛没开封的女儿红,拍开泥封,醇厚的酒香立刻弥漫了整件屋。
“来来,你们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尝尝我们本地的特产,我不会鼓捣这些,都是村口的老嫂子帮忙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童大壮热情的招呼道。
“谢了啊,童叔!”陆皓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和那些进山游玩的青年们别无二致。
“哪的话,既然你是方彤的男朋友,那咱们就是亲戚,我和方彤的名字里都带个童,虽然同音不同字,但也是一种缘分,我和素敏下面也没子嗣,到了我这里就等于到了家一样,来尝尝我这陈酿女儿红味道怎么样?”
陆浩也不矫情,拿起面前的陶碗和这个相识了仅仅半天的男人碰了一个。
方彤没有喝酒,也没有心思吃饭,只是眼角偶尔的余光瞥向坐在门坎儿上抱着几块骨头猛吃,不时的舔舔油腻的手指的刘素敏,不禁在心里发问,这样一个疯疯癫癫邋里邋遢女人真的是自己母亲吗?
童大壮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好,三番五次的劝酒,很快一坛女儿红就见了底,陆皓脸红脖子粗,舌头都大了,晃晃悠悠的趴在了桌子上。
本来心思全在刘素敏身上的方彤微微一惊,陆皓的酒量她是知道的,赵启刚他们几个加起来都灌不倒他,这次怎么这么容易就多了?
“哎呀,这个陆,不能喝就少喝点嘛,你看看,醉了不是?”童大壮咧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