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阳静静站着,没有理睬前方广场上素不相识的道门人物,望着大团白云缓缓变化形状,突然自嘲一笑,只觉自己太过荒唐了。可他又侧脸认真望向女子和小孩,只念萍水相逢也是缘分。
这小孩面黄肌瘦,想必跟娘亲浪迹天涯时过得并不好,而桌上放了那么美味的糕点他也不曾胡吃,说明规矩懂事,宗阳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曾经那个跟骰子老道流浪江湖的自己。
一边的宗阳正在恍惚,而另一边的女子知道宗阳在看她,但还是目视前方,笑问道:“面对整个南华门,不紧张?”
宗阳才知这座星岛上的道门叫南华门。
“跟我曾经所面对的相比,这只能算是小场面。”宗阳微微一笑。
女子这才转头望向宗阳,她自信以自己的江湖阅历可以轻易看透任何一个人,但从宗阳的神情来看,她并不觉得是夸夸其谈,接着用神识对宗阳说道:“南华门答应只要有人来接我们母子,就让我们走,只好让你屈尊演一出戏,当我的男人。”
“唉……”宗阳扶额叹息。
女子误以为是宗阳不情愿,却听宗阳解释道:“你看看他们那一个个表情,好像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女子回头凝视南华门众人,事实确实如此。
在这片蓝白阵营的前方,七只大鸟起飞在上空盘旋,下方的七个身影,高贵道衣彰显他们在南华门的身份不低,年纪参差不齐但最长也只不过是中年,每人气机外放,没有杀意却尽是冷意,修为都在陆地神仙境。
“澹台馥萱。”为首的中年道士唤道。
“澹台?”宗阳记起神道有位上神也是这个姓。
“我的名讳是你可以叫的么?!”女子孤冷气质大显,瞬间震慑南华门,这种气势更多的来自于某种积威。
“呵呵。”中年道士抱胸而战,眼中尽是鄙夷之色,嚣张质问道:“你当天墉门还在?”
“叫覆泱来见我。”澹台馥萱长发飘动,正好将脸庞埋入其中,但谁都能感受到她正阴沉着脸。
一位剑摆纯白的年轻道士开口道:“自六十三年前天墉门得罪妖界被夷平,覆泱师兄念及婚约收留你在我南华门,你澹台馥萱倒好,不念婚约不念情,到头来偷了男人生了子,还有事没事特意回来教覆泱师兄别等你了,说来就来,说走就想走了?”
南华门怨气很重,另一位束蓝玉冠的年轻道士也趁机说道:“覆泱师兄虽然跟你有约定,但这里终究是南华门,我们也该尽下地主之谊。”
面对挑衅,澹台馥萱只平静道:“叫覆泱来见我。”
边上别珊瑚花的女道士侧身瞥向澹台馥萱,耻笑道:“澹台馥萱你也真厉害,转眼到了约定之日,我本以为你只是个可怜弃妇,没想到还真变出个男人来。都传言你是在妖界修炼时怀的孩子,这野种不会是……”
忽然,抱剑小孩挣脱娘亲澹台馥萱的手,大步上前站定后指着女道士骂道:“你才是野种,你全家都是野种!”
小孩再扫视其余六位陆地神仙,怒道:“不许你们欺负我娘,不然等我长大了杀了你们!”
呼——
一道身影猝然闪至小孩身前,对于小孩来说遮天蔽日,正是那剑摆纯白的年轻道士,故意凶着脸恐吓道:“你要是没机会长大呢?死了呢?告诉我,你是不是妖?若是的话,我会先杀了你。”
小孩站出来也是在强装勇敢,唯一的底气来自于要保护娘亲,但当真正面对这么个凶神恶煞,懵懂的他还是崩溃的退缩了。在退开第一步后,第二步第三步也就没那么沉重了,因为慌乱,踉跄下摔倒在地。他眼神颤动,牙齿紧咬着下嘴唇,应该在恨自己的懦弱不堪。
“站起来。”小孩身后响起一个淡然的声音。
小孩回过头,看到的是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衫叔叔。
“你可以没有力量,但不能没有守护珍惜之人的勇气。”宗阳鼓励道。
不止是吓唬小孩的年轻道士,后方六位陆地神仙一并注视宗阳,单是澹台馥萱的男人这一项,就让他们如临大敌。能悄无声息来到南华门,又长得如此俊美,加之那些传闻,他们开始怀疑宗阳是不是来自妖界的一方大妖。
小孩在宗阳的鼓励下站起来,眼神坚毅起来。
“在星海自称是仙人,没想到粗俗到这般不济。喂,不如你来问我是不是妖?”宗阳傲视这年轻道士。
这年轻道士警惕问道:“你是谁?”
宗阳微微一笑,闭眼宁神之后望着他冷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听到这样的狂言妄语,年轻道士却笑不起来,面色凝重到如霜打,这是一场心理的博弈和气势的对峙。
小孩站在宗阳身前,看到这个凶神恶煞表情越来越滑稽。
寻常高手之间对决比的是谁先出错,之上比的就是境界高地,再之上比的就是心神。宗阳展现的是离天的杀伐气质,年轻道士岂有不软的理由,而宗阳更是拿捏住时机,趁年轻道士精神在高压下濒临崩溃之时,神魔相临,一巨掌从天而降印向后方猝不及防的六位陆地神仙。
南华门这六位陆地神仙起初还有抗衡巨掌的决心,但最后的画面是各自急急作鸟兽散。
轰——
广场上多了一只深深巨手印,宛如给南华门扇了结实的一巴掌。
与宗阳对峙的年轻道士终于承受不住莫大的精神压力,一股脑快速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