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太阳慢慢向西方靠去,一架华丽的马车从宽敞平坦的街道行过,带起有一阵尘土,飞扬过后,依然也只能重新落回大地的怀抱。驾车的马儿悠然的走着,似乎背上的重量还不足以让它奋力。马车内的三人却是各有所思。伴随着马蹄敲打路面的哒哒哒声,太子的别院已经近在眼前了。
李宛三人回到府上时,入宫觐见的卫虞儿,早已回府,正在屋内徘徊,并不时望向门外,显得分外焦灼。眼见李宛姗姗的穿过大门,向着这边走来,心急的卫虞儿早已迈出屋门,匆匆奔李宛而去。待二人离进,便急切抓住了对方的手,好像许久未见一般。“宛姐姐,你们去哪里了,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丢下我回卫郡去了呢!”卫虞儿眼眶湿红,有几分撒娇又有几分埋怨的说到。
看着像是受到了莫大委屈似的卫虞儿,李宛心中怜惜万分,温柔的回答“怎么会呢,只是路上遇到些意外,耽搁了时辰。”边说着,边拉起虞儿的手进屋去了。
进屋落座,李宛端起婢女侍奉的茶,一慢慢饮着,片刻后问到:“今日入宫如何,可有事情发生?”
“没有,没有”卫虞儿忙摆手说到。由于一拿着茶碗盖,一手端着茶盏,又这么一晃,显得俏皮的很“只是大王定下婚期,下月初六。”边说着,边放下了手里的茶碗,不知是因失落还是别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双黑玉般的大眼,默默地盯着茶碗,便不再言语了。
婚期已定,怕是再也没有回转了。
“哦,宫里好玩吗?可有什么新奇的东西?”看着慢慢低下头的卫虞儿,李宛忙转话题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大了些,人多些。”卫虞儿认真的回想着,一边又告诉着李宛,这天在宫里发生的事。“大王威严的很,我都没敢抬头仔细去瞧。不过,王后倒是和蔼可亲,拉着我的手,说了好多的话。”卫虞儿兴致勃勃的给李宛讲着,渐渐地似乎是忘记了方才伤感,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显现,说的兴奋之处,好像曾经那个可爱纯真的女孩,又回来了。
屋里的欢声笑语并不能阻挡太阳的西落,光明也随着日暮的西沉,渐渐淡去,一点点,一点点,好像偷了东西心虚一般,移动的俏无声息。
晚食过后,李宛与卫虞儿闲聊了些时候,见时辰不早了,便起身回房去休息。
此时月末的残月还未升起,没有了月亮的光芒,夜空一片漆黑,万里无云,遥远的星空没得半分遮掩,无数点星光闪闪发亮,点缀的夜空更加黑暗。
婢女手中灯笼的光引出一条亮线,李宛顺着这丝明亮徐徐向前走着。
回房后,洗漱完毕,雨儿也退下回去歇息了。屋内只剩下李宛一人,静坐案旁,看着火烛在微微跳动。今日白天在街上发生的一切又回到了脑海。
人群解散后,李宛三人继续沿着集市向前,兴致丝毫未被影响。
远处一条幽静的小巷里,一个女人两手各牵一个孩子,母子三人正拼命的向前跑着,孩子不大,大约五六岁的年纪,另一个更小,三四而已。逃跑的道路并不平坦,三步一趔趄,五步一摔跤,边跑还边回头张望后面追赶的人,是否已到身旁,满身尘土污迹,真是狼狈至极。不远处,一男子手持木棍,踉踉跄跄的追来,脚步散乱,像是醉酒一般,口中不停的大喊:“站住,给我站住,被我捉到,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喊声越响,听到前方母子耳中,便越惊恐,逃的便越拼命。巷内的居户,陆续有人从家门口小心的探出脑袋来观看,还有大胆的年轻人,不只探出头,整个人都出来了,不过很快,便被身后的不知是妻子,还是父母,一把又拉了回去。
喊叫之声从小巷口传出,便被集市的喧闹所吞噬,往来的人们丝毫未被影响。直到巷口有母子三人猛的冲出,跌倒在大街之上,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投掷进异物,引得一圈圈波澜,行人们被突来的事故惊住,纷纷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很快背后追赶之人赶了上来,不由分说,手中的木棍便向母子三人身上招呼开来。木棍的敲打之下,不消片刻,用自己身躯护住孩子的女人,身上深褐色的布衣慢慢的湿润了,一条一条连在一起,变成了一片。女人的呜咽声,孩子的哭喊声,男人的咒骂声,交集着熏天的酒气,瞬时变成了一个中心,被围拢起来。
围观的人群越积越多,可皆呆立而观,不知是被吓傻,还是本身冷漠,竟是无人上前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