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时候推动历史进步的,不是机关算尽,而是一腔热血。”
王艾的话说完,餐厅里陷入了很长的安静中,许久之后韦迪一声叹息喝光了剩余的半罐啤酒,把它远远的扔到垃圾桶里发出了“当啷”一声。
“也好,老夫聊发少年狂,我就陪你走一遭吧。”
老高抿了抿嘴,也喝光了啤酒,也扔了啤酒罐。
王艾反而犹豫:“韦头儿,你行?”
“哈。”韦迪笑着摇摇头:“都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有几个敢说一点不沾染?我也是,不过我胆子小,大事儿不敢犯、大钱儿不敢收,小来小去的……算了,你说的对,既然咱们要对他们下手,咱们又是一个圈子的,与其被他们翻出来,还不如我们主动找组织说清楚。是非对错让组织决定,我一个老党员,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老高也点头:“陈规陋习太多,我上来以后吃请什么的也没少了,细究起来也不敢说毫无问题。算了,事情已经到这步了,就像你说的,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其实跳出来看的话,咱们足球、体育早晚也得经历这么一波,咱们每个人都得经历这么一波。问题太深、太重、太大、太广,所有人也都应该经过组织的调查、经过人民的审视,这算是我们这行的劫难吧。”
说到这老高苦笑:“不能光羡慕贼吃肉,看不见贼挨打。”
韦迪大笑着仰天叹息:“为党工作了半个世纪,不成想临老临老还得去走一次。也好,这么多年灰尘炮土的不知道积攒了多少,抖搂抖搂也好,干干净净嘛!做人、做官、做事干干净净嘛!唉!这几年有几个不是心中惴惴、午夜梦回呢。当年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恰同学少年,也是该找回曾经的自己了。”
“那……”韦迪看看老高和王艾:“咱们这就走?”
老高看了看手表:“这么晚了,驻体育局的小组都下班了吧?”
王艾也劝道:“咱们去之前还是先写材料吧,要不然光靠嘴说难免有遗漏的。”
韦迪想了想:“你家方便吗?如果可以的话今天就在你家写,就在你家睡,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我是怕回家了,又儿女情长不敢去了。”
“方便,什么都有。”王艾领着两人到了两间客房:“被子褥子在柜子里,我去找纸笔。”
王艾出去了,两人相顾无言,各自拿起电话通知家里……还没怎么样了,先被王艾留置了。
可他们也知道,此时已是不得不发。而要干这事儿,不把自己先摘出来肯定不行。而要先摘自己,对组织坦诚是前提。
这一环套一环,两人乃至王艾,都没有选择,必须眼睛一闭往前闯了。
两人电话打完,王艾不光拿着纸笔回来,还抱了两台笔记本电脑,省得他们不会写……谁没事儿练这玩意啊?
韦迪、老高自觉的一人一间房,就是隔壁,王艾也有一间房,也是隔壁。王艾今天也不睡自己的卧室了,决定舍命陪君子,也顺便看着他们俩,省得他们想不开了再在王艾家自杀。
韦迪看着王艾一趟一趟的,忍不住道:“你不用总来回看我,我也就是正常人情往来可能防备的没那么严实,不排除个别时候被人利用。大事儿不会有,顶多就是批评、免职、回家,我不会想不开的。”
王艾笑道:“有大事儿也不怕,退赃退不出来我帮你,我一年赚的够你贪一辈子了。”
“他妈的!”韦迪大笑着挥手:“赶紧走,别耽误我搞创作!”
次日天明,三个人简单吃了点清粥小菜,神色虽疲惫、精神头却不错。
在出发的路上先给小组打了电话,然后拐弯到足协拿上了那一摞子资料,加上自己的材料,赶在上班之前低调的进入了小组办公室。
中午饭在办公室吃的,也是吃中午饭时候王艾才见到了韦迪和老高两人。这一上午,王艾都在单独的房间回答问题。既然三人选择了向组织当面汇报,那么也就不用什么函询的方式了,当面问、当面答、一来一往,简便快捷。
王艾能感受到审讯技巧的存在,比如突然问一个不在逻辑里的问题来看自己的反应,王艾自然无所谓,他在机制上、内容上早就做好了切割和准备。但韦迪和老高就很难说了,没准儿冒出什么自己没想到的、想隐瞒的或者刻意遗忘的。
不过午餐时看两人的神情、看一起吃饭的小组成员的神情尤其是双方互动来看,应该是不错。
到下午,小组负责人把三人请到同一个房间,说了两件事儿:第一,经过初步调查,三人问题不大,不需要留置,但后续可能还要询问,需要三人配合;第二,仅从目前提交的其他问题资料来看,案情重大,小组同意三人关于力量不足容易打草惊蛇等相关判断,因而决定进一步向上级求援,由上级抽调力量或指定省级机构负责,三人回去等候通知即可。
王艾注意到负责人态度虽严肃,但面对三人并不紧张,这才算心底彻底松了。最后负责人又说了一遍纪律,三人便要走了,不料到门口时,让韦迪和老高走了,把王艾留下了。
也没说什么正事儿,反而开始扯淡,什么马德里的气候啊、拉丁文化啊、齐达内是不是真秃啊,就像个球迷一样。王艾也没多心,想着这一屋子的爷们肯定也是球迷啊,借着工作之便满足一下好奇心也正常,正好王艾对他们也挺好奇,那就聊呗。
这一聊就聊到了下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