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倒还罢了,毕竟韩安国为官时,虽然重道,但其人与儒家官员的关系还算是融洽。可宁家则不同,宁成可是郅都的徒弟,他本身在汉景帝朝时,就是个酷吏。
这一点,宁家想要洗刷掉宁成身上的这层厉色,不是那么容易的,要知道,儒门一系的官员最为痛恨的就是这些酷吏了。
刚一下了课,霍光一走,刘弗陵就来到三个新伴读面前,开始问长问短。
“你们三个,可会踢蹴鞠吗?”刘弗陵的第一句话,就暴露出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了。
宁完我和韩定邦没想到皇帝陛下向他们问得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有些蒙,随即他们全都摇了摇头,很显然,这两个孩子虽然聪明,但是,全都是书呆子。
宁完我和韩定邦今年都是七岁,他们的年纪最大,可是,从他们的体格来看,甚至还不如年纪最小的金建健硕。
“启禀陛下,微臣踢过一段时间,但是踢得不是太好!”东郭敦煌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实际上,在场的伴读中,只有卜承温、金氏三兄弟和这个东郭敦煌替蹴鞠的时间最长,可以说,他们俱都是从五岁还是跟着家长仆从们的孩子一起踢蹴鞠的。
其他伴读只是偶有涉猎而已,在家的时候,霍家和田家既不鼓励,也不阻挠他们踢蹴鞠,可是,与卜家和金家的家规不同,霍家和田家仆从们的子侄那里敢真得跟小少爷踢蹴鞠呢?
一旦霍山有他们参与,其场面就和刘弗陵和宫中的小太监踢蹴鞠时的样子是一模一样的。
相反,家中有田翠华这样的主母教导,东郭敦煌从小就能够涉猎到很多东西。
不过,田翠华却没有能够把她自己亲身的两个孩子教好,或者说,她的这两个儿子资质过于平庸,完全没有其父和其母做事的干练和精明,倒是像卜石头那样老实本分。这多少让田翠华有些失望。可是,东郭南阳却对这两个儿子非常满意。
东郭南阳之前一直在东平里经商,耳濡目染之下,他在心底里非常赞同金知蝉当年择婿时候的选择,与其选一个聪明人或者大英雄为夫,不如选个老实人。选择夫婿如此,其实,儿女若是如此,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哦!你也踢过,很好,很好!”看到那两个身体虚的跟个豆芽菜似得伴读,连连摇头的样子,刘弗陵多少有些失望,幸好,有东郭敦煌,于是,刘弗陵上前一步,伸手重重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满意地说道。
只这么一个回答,刘弗陵就把这三个伴读分成了两类。
看到这一幕,桑喜暗自心惊不已,随即他咬牙下定了决心,真得决心减肥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父亲说的并没有错,若是他自己继续这么胖下去的话,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从天字房,直接坠落到人字房的末尾。
桑喜知道,为皇帝陛下遴选伴读,对外宣称是一年的时间,可实际上,只要有孩子能够通过三轮测试,霍光他们就会直接随时把这样的孩子送进宫。
时间不等人,刘弗陵在一分一秒的长大,尽快为他身边补足伴读的缺额才是正理。何况,官宦人家的子侄比平民的孩子天生就有优势,若是真得等到一年之后,这些孩子反而失去了本身的优势。因为,到了那个时候,经过一年时间的学习,平民中天生聪明的孩子就会迎头赶上,甚至将原本占据优势的官宦子弟远远地抛在身后。
“对了,你叫东郭敦煌,你父亲叫东郭南阳,听说你父亲实在南阳郡出身的,难道你是在敦煌郡出生的吗?”刘弗陵突然又问道。
这个问题对于东郭敦煌有些敏感,毕竟,他的生母只是个低贱的歌姬。
不过,这毕竟是皇帝陛下亲口问出来的,东郭敦煌还是神色平静地回答道:“启禀陛下,不是,微臣的生母是出生于敦煌的一个歌姬,故此,主母大人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以纪念我的已经过世的生母。”
“哦!”刘弗陵闻言立刻神色大变,哦了一声,沉默了好半天,才喃喃自语道:“东郭敦煌,你倒是有一个好的主母啊!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地孝敬于她!”
刘弗陵能够想到,一个主母能够把庶子培养得如此出色,还特意给这个庶子取了这样一个名字,足见其心胸之开阔。
这一刻,刘弗陵与东郭敦煌天然地就亲近了起来。
所谓物伤其类,他们两个全都是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生母。刘弗陵的母亲还陪他度过了五六个寒暑,可东郭敦煌在三岁之前就失去了生母,到现在,他已经忘了生母身前的模样,幸好,在那个歌姬死得时候,田翠华专门请来了金府的画师,为其画了身前的遗像,这才让东郭敦煌能够时时看到生母的模样。
后来,刘弗陵知道这件事之后,特意下旨,让霍光他们集齐天下着名的画师,为其生母钩弋夫人画像,以纪念他的生母。
最后,还是当年田翠华从金府请来的的那个老画师,根据宫中那些在钩弋夫人身前见过她真容的宫女和太监的描述所画出来的画像中选。
说起这个老画师,却也与金知蝉有关,他是金知蝉在东平里时收的少数几个男性家仆之一。这孩子被赐名叫做金画儿,他比金知蝉小三岁,同金豚儿同岁。
金画儿虽然是个老实孩子,一直跟着金豚儿,也没有学坏,可是,他自从进入金府之后,同金豚儿一样,天生就不喜欢读书。
金府在培训家仆的时候,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