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一惊,随即镇定下来,朝远远跟着的婢女和内官招了招手,两行人静默无声的提着宫灯走上前来引路。
一大路人穿过安静的宫苑,来到玉华宫前。檐下两只灯笼在风里摇曳不明,她慢慢抬起头,看着门上龙飞凤舞的大字,刚劲有力,运笔流畅,一眼望去即有种气拔山河的气概。这字体,她自小看到大,所以熟悉得很。
门上扣环在隐约的灯光下微微透出一种泛青的光泽,想来是很久没有人仔细打理了。她自顾自走上台阶,扬了扬下巴,身后晴儿大惊失色,还未开口,随侍在一旁的内官秦野便陪笑着道:
“娘娘,还是回去吧,夜太凉,若是受了风寒,王上责怪起来,奴才们可就罪该万死啦……”
馨蓝面色一沉,不动声色的一记眼刀扫过去,他即刻闭了嘴,过了一会儿,又低眉顺眼的硬着头皮道:
“娘娘,夜深了……”
馨蓝忽的一笑,眉目舒展,灿如春花,那妖娇的风情,竟有种冰雕玉琢的冷艳。可唯有眼里,却是不带一丝笑意,仿佛是凝了冰。
“这样的夜,张贤妃不知有多寂寞,本宫不过想去探望一下,莫不是,这也成了罪无可恕?”
秦野是从李公公身边派过来,奉了御旨要好生伺候德妃娘娘,倒不想惹得她不悦,当下惊出一身冷汗。扑通一声跪下地去,道:
“娘娘若是此刻要进去探望贤妃娘娘,奴才实是不敢拦阻,只望请娘娘三思。”
馨蓝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臂挽纱,目光凝视着殿门上方那块匾额,嫣红的唇里轻轻吐出两个字来:
“扫兴!”
夜凉如水,即便是春末夏初,那风也是冷的,一下一下吹过梧桐枝叶,漱漱有声。内官们手中的灯笼被风吹得忽明明暗,摇曳不明。
晴儿扶了她坐上步辇,起驾回云容殿。
刚进得殿门,守宫的婢女就快步迎上前来。
“娘娘,王上来了。”
秦野听了,刚要说话,却又见馨蓝一脸淡漠,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其实,王上最忌讳等人,特别是妃子们,这下怕是又要见气了罢。不料馨蓝慢悠悠的任晴儿扶着下辇,眼中仿佛凝着一点微微的冷意,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抱怨的喃喃自语:
“哎,真是该来的不……”
他心中一惊,并不敢再听下去,便走到前边去引路。一进殿,人还未来得及站定,便听爽朗而低沉的声音自榻前传来。
“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丫环奴才忙行礼见驾,馨蓝也正待行接驾大礼,还未福下身去,便有一双大手交她稳稳托住。
“免了免了,都退下去吧!”
一行丫环奴才鱼贯而出,馨蓝这才仰起脸来,望着他,说:
“传膳过后觉着一个人闷的慌,所以出去走走。”
卫君遥倒没有什么不悦之色,只是脸上殊无笑意:
“朕还以为你去别的宫里窜门子呢!”
馨蓝见他神色不佳,心思一转,不由笑道:
“我倒想去窜门子的,可你派来的人,生生把我拦在门外,不让我去。”
卫君遥一怔,眉头顿时蹙起。
“是谁这么大胆?敢拦你的路?”说罢他便扭头去望门外,眼见着就要叫人,馨蓝一把抓住他的手,含笑道:
“别!真叫进来,没得叫下人们说我心胸狭隘!你可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啊!”
卫君遥正色说道:
“和气固然好,可不能让人坏了规矩,哪有奴才拦主子路的?”、
她慢慢低下头去,捉着他的手指慢慢把玩,指尖轻轻摩挲过他指掌间的薄茧。
“哎,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就想去看看贤妃和淑妃。”
他万万没想到她要去的地方,会是这二人宫中。一时间惊诧不已。
“你想去看她们?”
她轻轻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害怕,还是难过,声音也变得小小的。
“我来宫里也这么久了,王后跟惠妃都待我极好,平日里走动也很亲热。可是,淑妃和贤妃都被你禁着,自册封那天起,我就没见过她们。你不是说,和气好吗?那你别这样关着她们了成吗?”
卫君遥眉头一拧,不悦道:
“你可知她们为什么被禁?”
馨蓝抬头瞧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可那一刹那,已经足以他看清她眼中的愁思和不安。
“我知道。”
“那你还去见她们?”
她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是无奈。
“那些事不都过去了吗?你总不能关她们一辈子吧?何况,我不是也没事吗?淑妃也还好好的啊!”
卫君遥一脸沉肃,半晌不肯吭声,馨蓝松开他的手,转身走到榻前坐下。
“就算你不为她们想,也为淑妃肚里的孩子想想吧!”她声音极轻,在这夜色里,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馨甜。
卫君遥目光一软,望着琉璃明灯散发的光彩,照在她脸上,她的侧影极美,如剪影一般现于眼前,可忽然转过头来,朝他灿然一笑,那一瞬间的华美,竟连鬓边一朵牡丹也要黯然失色。那眉间的一点朱砂,衬着雪白细腻的小脸,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王上,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让他也跟着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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