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远眺,田畴陌上,青冥高天。
站在天高空旷的草原上,深深呼吸着牧野之上含着青草花香的空气,王蓁顺手松开斩云的缰绳让它自己去吃草,走向提着小篮子蹲在地上的阮玉楼。
不远处的丁十六娘正独自躺在绵软的草甸上晒着太阳打瞌睡,再望过去,则是正在赛马的李婉娘和耶律修敏,俩人欢快的笑声随着风飘荡过来,令人不觉就扬起了唇角的笑意。
王蓁今日出门穿了身湖蓝色的契丹女子骑装,是耶律修敏特地为她预备的,王蓁觉得这样的装束穿着清爽又利落,实在比平日那些襦裙款带舒服许多,就比如她现在这样随意地往草地上一坐,丝毫没有束缚感,连心情也畅快起来。
阮玉楼似看透了她的心思,笑道:“若将军在这里,定不许你穿成这样。”
王蓁笑了笑,心想一件衣裳算什么,若李嗣源在这里,多半连马都不让她碰呢。他平日虽极少约束她,却有个前提,便是不许做有可能受伤的事,最典型的便是诸如骑马此类。
见王蓁只笑不语,阮玉楼停下手,静静地看着她,问:“眼下战事也了结了,你们是不是要回中原去了?”
王蓁默了默,却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不再打仗了,可这段时日嗣源却总不在宫内,每日也是至晚方归,看样子似有越发比前阵子还忙碌。不过他若不主动说起,我通常不问军中事务,因此并不晓得他的行程安排。”
阮玉楼边听王蓁说话,边在草丛中寻找,随即将一种枝叶皆呈绛色的草株摘出来,放进随身带来的小提篮中。
王蓁顺手拿起篮子里的一株草打量,正欲问时,却听身后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她料想定是李婉娘和耶律修敏骑马跑过来了,便也没回头。
阮玉楼也听见马蹄声阵阵向这边奔来,便抬头去看,因她在王蓁的对面,那马儿正对着她迎面奔来。太阳明晃晃地照着两匹马跑地飞快,只隐约瞧得见马上的人如一团黑点,却看不真切面貌。
王蓁低头去看她篮子里的采的那些草,却听阮玉楼“咦”了一声,王蓁抬眸见她蹙着眉向远处望,耳畔听得马蹄声已逼至近前,正欲回头,却突然感觉腰间一紧,身子一轻便已离开了地面。
“啊!”王蓁惊地叫出声来,感觉腰身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紧紧箍住,人已经被掠上了马背。
在马儿剧烈的颠簸中,被甩上马背的王蓁,鼻子狠狠撞在一副坚硬的胸膛上,鼻子被撞的酸疼,眼泪瞬间飚出来,却依旧能辨认出眼前陌生而粗犷的男人气息。
努力平息着气息,王蓁由男人怀里抬起头,终于看清了掠走自己的这个人的面容。
浓黑的双眉下面一对肃然冰凉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唇不厚却因太过严肃而微呡着,连带面部的肌肉也紧绷起来。
黝黑的肌肤配上这样一副长相,让人一眼便能辨认出这男人属于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只不过他虽面色冷肃,长相却仍显英俊。
虽然他今日换了身锦袍,王蓁却一眼认出他便是那日在馆子里遇到的,劫持她们的三人中穿蓝色锦袍的男人。
“是你?”王蓁开口说了一句。
男人低下头看了眼王蓁,肃然的眼神在对上她的眸子,那眼中的冰冷不自觉缓和了些。
男人并没同王蓁说话,只看了她一眼,坚毅的目光又继续盯着前方,勒紧缰绳催着胯下马儿奋力向前跑去。
此时,王蓁听见好似背后有马蹄急踏声,由男人身侧探出头向后看,果然见两匹马追上来,一个是那日与这男人一起的,穿白色锦袍的男人,另一匹马上的是夏瀞。
白色锦袍的男人死死跟在王蓁他们后面,并不停地用一种她没听过的话对男人叫嚷着什么,王蓁虽然听不懂,但见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急躁,当看见自己看着他时,却又友善地冲她笑了笑,王蓁凭直觉感觉这两个男人似乎对她并没恶意。
此时,夏瀞的马已经渐渐逼近白袍男子,王蓁原本想探着身子看看她,却因为胯下的马突然发疾狂奔起来,只能勉强看见她的马头。
身子突然被猛地扯回来,又紧紧撞进男人的胸膛里,王蓁觉得肩胛骨都要给装碎了,疼地直抽冷气。
这男人还真是粗暴。王蓁抬起头,美丽的大眼睛瞪着他,却偏巧他也正低下头看她。
见王蓁瞪着自己,男人冷峻的脸色变了变,操着不算僵硬的中原话道:“你刚才那样会摔下去。”
原来是担心自己有危险,见他这么说,王蓁情绪渐渐放松下来,轻轻勾动唇角,绽出一朵恬然的笑靥。
男人见王蓁冲自己笑,不觉看得出了神。
王蓁笑道:“你既担心我有危险,不如放我下去。”
男人立刻反应过来,收拾起方才惊艳的眼神,又换成一脸冰霜,冷冰冰道:“不行!你是我的了!”
王蓁顿觉无语,觉得自己在这男人眼里像只草原上的兔子,谁逮着就算谁的。
就在男人同王蓁说话的空挡,夏瀞已经策马疾奔至他们的马侧,眼看距离相差的不多了,夏瀞轻盈地由马背上跃起身,足尖点了下马儿的头,像只轻灵的燕子直直向驮着王蓁的马飞过去。
男人正全力驭马,突然听见背后有森森冷风灌下来,习惯性地一低头,堪堪躲过夏瀞劈头丢下来的一钩。
他是躲过了,可他胯下的马却没那么幸运。夏瀞的金钩仿佛长了眼一般,轻巧地绕过王蓁,砰地一声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