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这是做什么!”王蓁奔至近前,一把夺下陌陌不知从哪翻出来的剪刀,地上落的断发一撮一撮,已被剪下来不少。
陌陌扬起头,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将王蓁望着,小脸儿和鼻头哭的通红,颇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模样。
“夫人若不想要陌陌了,或撵或卖皆随夫人,如今若要将陌陌再送回戴夫人身边去,陌陌不如剃了发去做个女冠……”陌陌说话时哭的越发狠起来,拿起剪刀又要向头发上招呼。
王蓁本就不是个恶主子,眼下遇上陌陌也是个一根筋的丫头,跟了谁便********死心塌地。王蓁一时心疼又没辙,眨巴眨巴一对美丽的大眼,坐在地上抽抽搭搭也哭起来。
陌陌本正哭闹,见王蓁也坐在地上哭,立刻将自己眼下的处境忘了个干净,挽着王蓁的手臂焦声问:“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地上凉……”
到底是主仆的情分在那摆着,陌陌见王蓁难过,比自己剪了头发还心疼,赶着又是倒茶又是温言地安抚,可待她将湿帕子递在王蓁预备给她擦泪的时候,王蓁眼中先前那两包明汪汪的眼泪早散了个干净。
陌陌见过女人翻脸快的,还没见过快成这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水平的,陌陌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打量着望着王蓁小心问道:“夫人你……不哭了?”
王蓁用袖子将脸一抹,扬着下巴道:“你都不哭了,我还哭个什么劲!”
“……”
陌陌打心眼儿里觉着这位新夫人,人美心善,性子又活泼,哪儿都好,就只一样,满脑子的古怪想法,阖府都没几个人能琢磨明白。
陌陌先前还觉着,同她相处久了,兴许就能摸出些门道来,可后来她发现,同这位夫人处的越久,反而将她的奇葩行径视作一种理所应当。要门道没有,神池腿脚麻溜些倒是真的。
陌陌还发现,很多常人觉着很难办妥的事儿,搁在这位王夫人身上,往往根本不算事儿。就好比方才,她本想仰仗着往日的主仆情谊,掉几颗水豆子同她换几句体己话,到头来竟还是自己忙乱哄劝人家一通,夫人反倒跟没事人似得。
明明早该想到的,可她还是愣愣犯了一回傻,还将头发剪了个烂七八糟,这叫她情何以堪啊啊啊!
陌陌尽管揣着满腔的郁闷无处发泄,可转脸瞧见王蓁那双美丽晶莹的大眼睛,对着自己颇无辜地眨了几眨,心里窝着的那股子气儿,瞬间就被撩至九霄云外去了。
谁要舍得对这样一个美人发脾气,那根本就不是人!
“夫人,奴婢瞧着你回来时脸色不好看,是不是将军又问及课业了?”在陌陌心里,课业是令王蓁顶头疼之事。
刚才那档子事又被提及,王蓁一张白皙的小脸又皱起来,垂着蝶翅般的眼帘闷闷道:“哎,我今日八字可真背,喝凉水塞牙,放屁砸脚后跟,吃汤包烫后脑勺的衰事都给我碰上了!”
见陌陌听得一愣一愣,王蓁便将偶遇刘茂,且被他偷听去的话与她讲了一遍。
陌陌一听,急地脱口叫道:“夫人你可太大意了,将军是您义父这件事被刘茂听去,往后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那人可不是什么好鸟!”
王蓁皱了皱鼻子,莫名其妙地看了陌陌一眼:有这么形容主子的奴才么?
陌陌接收到王蓁的眼神,愣了一愣,突然经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失了言,赶紧用手掩住唇,尴尬道:“呃,这个……那个……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是说……”
磕磕巴巴地话说了一半,王蓁却突然用力在她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嗯哼,我眼光果然不错,这才像我王蓁的婢,不畏权贵,仗义直言,有胆识,有见地,有魄力!”
“……”
陌陌惊掉的下巴半晌才合上,余悸未消道:“少爷若出去乱讲,可如何是好?”
王蓁两根青葱玉指捏着下巴,仔仔细细琢磨了片刻,一拍大腿道:“管他呢,反正眼下这府里仍是义父说了算,他一时还做不得主,能拖一时算一时吧!眼下最要紧之事,先得解决咱们的口粮问题。”
陌陌心里忍不住又一番慨叹:这位新夫人果真时时放不下吃这等正经事啊。
主仆俩相叙时不觉天色已渐晚,王蓁开始坐不住了,抻着脖子翘首巴望着院门,手里捻着凉茶盅幽幽道:“看来今日晚间的餐食,恐又‘忘了’咱们这一份吧?”
陌陌正提着火镰子点灯,听见这话回头时,正瞧见王蓁可怜兮兮趴在桌子上,心里又一阵疼,不禁抱怨:“戴夫人这醋的也太过了,虽碍着将军不敢明着为难夫人,却顿顿只给送些不顶事的瞪眼米粥,等我瞅着机会,非将此事告与将军不可!”
王蓁却直起身子道:“算了,饿几顿也死不了人,义父将我带进府,已很是为难,我不忍再叫他为了我与家人不睦。”
说完,王蓁有气无力地站起身,转过绢丝大屏风,软绵绵地向床内一歪。这阵子她总结出一个对抗饥饿最有效的经验,那就是睡觉,昏天黑地地睡过去,管他什么饿不饿的都不知道了。
手臂刚挨着床榻,突然被一块坚硬的东西硌地生疼,王蓁翻身坐起,揉着手臂顺带向袖中摸。
此时已掌了灯,借着床头的明烛,王蓁手中的玉珀被烛光映地细腻生辉,玉身通透温润,其间有若隐若现的鸽血细纹,行如珊瑚状散开,仔细看去像朵妖娆富贵的大牡丹,晶莹绚丽。
王蓁在手中掂量着玉珀,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