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叶南都在收拾东西,她收拾得很慢,有时候,在游翼的房间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她默默地把他的吉他擦了一遍又一遍,把琴弦松掉,打上保养油,放进琴盒里。想了想,又抽出一根弦准备带走。
她不说话,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悲切显而易见。念蕊一直陪着她收拾整理所有的东西,时不时的跟她说句话,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有念蕊在,母亲很放心的陪着姥姥启程去了法国,她们走后,叶南的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她拜托了林修帮她照看房子,林修前一阵子耽误的时间太多,现在反而忙的昏天黑地,拿到钥匙后就出差了,所以,她走的那天并没有来送她。
一早,许睿东和念蕊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上了车,却迟迟不见叶南出来,他俩默契的倚在车门处等,默契的想要尽可能的多给叶南一点时间道别。
可是,她又能跟谁道别呢?
叶南静静地站在院子里,这里早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墙上原本翠绿的爬山虎如今已经全部都枯黄了,地上散落着红豆粒大小的浅紫色果实,不知道明年,这些果实是不是又能长出更多的绿叶和藤蔓。
院子里光秃秃的,所有的花都被她剪下来带去离山了。一场秋雨过后,剩下的茎叶竟然也悄悄枯萎了,就仿佛能够洞察人心一样。
她抬眼又看了一次北屋的窗户,玻璃上反射着初升的阳光,竟然也刺痛了她的眼。再也没有一个温润如玉气宇轩昂的男子会站在这个窗前冲她微笑了,她永远记得,很多很多年前,他们第一见面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像这样的院子里,他迎着朝阳微笑着向她走来,伸手摘下石榴树上最大最圆的那一个递给她,柔声说道,没长熟还不能吃,拿着玩吧。
年少的他,稚嫩的她,如今,却是阴阳两隔。
她转身抬头眯着眼睛伸出手去,想要抚摸阳光,指尖传来的却是阵阵清冷,她突然意识到,那一个石榴的温暖,再也,不会有了。
低头出了院门,她努力的想要冲着念蕊和许睿东挤出一抹笑,却终于还是苦笑一下就上了车,车门砰砰砰地关上,引擎发动缓缓向前驶去,她忍不住还是回头去看。
空空荡荡的巷子,她想象中的人永远不可能出现了,闭上眼倚在靠背上,45度角斜仰起头想要阻止眼泪的涌动,心里却刺啦啦的疼起来。
一路高速行驶,许睿东的兴致很好,他并不想让叶南一直沉浸在悲伤中,索性开了音乐,全是欢快的dj。念蕊也在中途进服务区的时候坐到了前排驾驶座旁边的位置上,时不时的和许睿东一起跟着音乐合唱几句。叶南直接在后排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听欢快的乐曲,强迫自己不去想任何事情,眼泪却还是毫无征兆的滑落下来。
她要去的地方,是游翼度过了四年大学的城市,那四年,她不在他的生活范围内,所以,她要从这里开始,跨越时空的去融入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