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本硕往外一步,踏在阳光里,回头看,药水的气味还在,那群人却留在阴影里,犹如冥河边一群等待超度的死魂灵。
道液死了。死在水池里,他父母看到了,边上的病人们看到了,保安看到了,却没一个人质疑他的死。
大家像是等他死很久了,棺材都备好了,晾在家里都快发霉,只等他的新鲜尸体躺进去,火化,捣碎,放小盒里,再塞上几床红艳艳的被子,装成有人睡一样下葬。
没人觉得他是被人害死的。
或者说如果有人大声嚷,是我杀了道益,只会被当成精神病彻底无视。
本来就要死的人,要钱没钱,要命没命,谁又会杀他呢?
但章本硕知道,有个人,他写书,写真实的故事。
他写够了二手的犯罪案例,受够了隔着纸揣摩人的心思、念头、动机。
他在医院里寻找猎物,采访他们,写成书,最后以杀人做结局。
没有比化疗中心的末期病人更好的对象,死就死了,没人会在意,甚至大部分人会觉得他们得到解脱。
章本硕看着黑莓手机,再次点亮屏幕,那四格密码画面静静呆着。
然后手机嗡嗡地振动,一个名字在屏幕中央亮起,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