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临已经打过来,他随意招架着,一边后退躲闪,趁机测试那个“说”字,终于确定这个“说”字不是任何一种本章说,而且只有一个,不固定在某个人身上,而是固定在自己视野的右上角。
这时左眼好过许多,他张开左眼,那“说”字又消失了。
正要再闭左眼,脸上吃了一拳,李临一拳打来,他全在测试“说”字上,忘了格档,这拳比上次得重得多,起来时,他的头都有点疼。
李临夸张地做出左右勾拳的姿势,一边喘气,一边虚击。
章本硕再闭左眼,那说字又出现了。脸上再吃一拳。
李临打得兴起,只往章本硕脸上招呼,拳力再轻,受了这么多下,章本硕也有点吃不消,渐渐有股怒气生出。
他不是被打得生气,而是每次要测试“说”字功能时被打断。
本来方框就晃得他头疼,又多了一个只用右眼才能看到的“说”字,他怎么受得了?
没有强迫症也要被逼成强迫症,眼睛里凭白多了一个字,想想都要发疯。
李临中二地撂下句台词:“还有三秒,你已经死了。”然后一拳轰来。真的是轰,嘴里轰轰地响,配着软绵无劲的拳力,李临就像光环加身的主角降世,要把章本硕这个魔头斩于剑下,收获一众湿身美女的爱情。
章本硕根本没注意李临这一拳,因为他好像打开了“说”字,不对,更像是关闭,如同打开本章说一样,他把注意力集中到“说”字上,“说”字的右下角突然出现一个划了斜线的红色圆圈,就如同禁止通行的标志一样。
然后整个世界清静了。
刹那间,章本硕的视野中干净得如同一场暴雨冲刷过后的城市,空气中的灰尘被雨水带走,连视野都清晰了许多。
人还在,李临的拳头还在,落在自己脸上,都能听到骨头的细小爆响,重压过后,眼前一红,章本硕只觉鼻子一酸一胀,有人叫道:“流血了!”
教练急匆匆爬上来,黄雨宣也弯腰钻过绳子,剩下些人鼓掌叫好,看热闹不嫌事大,李临收了拳头,一副闯祸的表情,糟,打爽了收不住手。
可这一切章本硕都不在意,自从有了本章说以后,他第一次没有看到方框,一个方框都没有,所有人身上都是这样,干干净净,只有那个加了禁止标志的“说”字悬在右上角。
他再张开左眼,连“说”字都消失了,方框还是没有出现。
李临还摆着拳架,犹豫是要摆足高手风范先,还是道歉先。
看到黄雨宣冲到章本硕身边,李临的心硬了一下,打都打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兄弟,对不住了。
“没事吧?”黄雨宣问。
“擦一擦,好了,先休息一下,你们还没经过正式训练,控制不了力度。”教练递过毛巾。
章本硕擦掉鼻血,又轮换着闭一只眼,用另一只眼看人。
黄雨宣担心地问:“你没事吧?眼睛也伤了?”
“哈,没事。”章本硕忍不住笑出来。
黄雨宣和教练对视一眼,又看着睁一只眼的章本硕,该不会是打坏脑子了吧?这么轻的拳头?
李临也有点慌,流血倒罢了,自己那记黑虎掏心的直拳可不是吃素的,可是睁一只眼?打出毛病了?
“休息一下吧,你不是我的对手。”李临硬要装到底,过来淡淡道。
章本硕扔掉毛巾,笑着说:“再打。”
“不行,不能再打了。”教练严肃制止,伤了人可不得了。
“就一拳。一拳你敢不敢。”章本硕像是抛掉了背上所有重负,刚才系统那提示音还在耳边回响,他现在身子充着一股气,满是精力发泄不掉。
头还痛,那股虚弱感还在骨髓间燃烧,可是他的精气神全都回来了,每一刻都被方框和打开方框的念头折磨,他现在就像被压缩到了极点的弹簧,撤走压力时,弹簧暴涨的那一刻。
他要发泄!发泄被厌食症折磨得吃不下饭的痛苦,发泄耳朵发痒,看到洞就想拿挖耳勺去挖的痛苦,发泄看不清自己,自以为是的痛苦。
李临扬扬眉毛,章本硕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从昨天和他见面开始,他就显得心不在焉,魂不守舍,注意力涣散,今天来健身房也是一样,现在,他的眼神完全变了,集中、稳定,不再盯着自己身边,忽略自己的目光。
好兄弟!打成这样,还要衬托我的伟岸形象,是要逼出我的最强拳力嘛?是终于领会了我的谆谆教诲,准备慢慢跪下,表演对我的敬意和崇拜吗?
好,成全你!
李临负手而立,仿佛白衣长袍加身,无风自动,飘然若仙,完全忘了自己戴着头套、拳套的形象,硬是加持了一副上古剑仙睥睨天下的外相,侧身而立,对章本硕说:“好,就一拳。”
教练本想阻止,想着这瘦竹竿就是让他打一百拳都跟挠痒一样,也就放任他去,就怕伤到自己手腕。
章本硕箭步一跨,沉肩,出拳。
半小时后,拳馆里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只剩清洁阿姨扫地,一边嘟囔着今天纸巾怎么用得这么多。
章本硕和李临背靠背侧身坐在台阶上,章本硕怀里抱着一包纸巾,李临肩膀抽搐着。
章本硕一脸的无奈,时不时递过去一张纸,塞到李临怀里。
李临拿着纸大声擤鼻子,擤完鼻子擦眼泪,又扔到一边,继续拿新纸巾擦脸。
“好了,别哭了,对不起,我太兴奋了,没控制好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