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元和郡县图志》载,“玉之美者曰球,其次为蓝”,盖以县出美玉,故曰蓝田。
未入主城,先到辋川,只见这里青山逶迤,幽谷遍布,不愧是当年王维隐居的地方。
行至半路,林晏突然翻身下马,跑到一无名冢前哀声恸哭起来。
“小伙子,你怎么了?”坟前那位面目慈祥的老妇人放下手中的香火,对着林晏问道。
林晏举起插在坟前的簪子,激动地问道:“阿婆,您告诉我,这支簪子是从哪儿来的?”
那老妇人饱含同情地说道:“这是我从一位已故的姑娘头上取下来的。那日我跟老头子上山砍柴,恰见这姑娘被抛尸荒野,甚是可怜,便为她起了座坟,又用她佩戴的簪子做了墓碑,这样她……就不用做孤魂野鬼了吧。”
林晏跪地道:“多谢阿婆立墓之恩,这女子是我已故的妻子,这簪子正是我送她的定情信物。”
那老妇人听了,面色一冷道:“做了杀妻抛尸之事,还来我这儿装什么鹣鲽情深?日后逢年过节,有老妇人我为这姑娘上香就够了,至于你,以后还是少来这里演戏。”
林晏听了,苦笑一声道:“我虽未做过阿婆所说之事,但也的确没有保护好我的发妻,今日就在她的墓前以死谢罪吧!”
就在林晏要引颈自尽之时,奚陌煊直从马上跃下,飞身上前,抢过林晏手中佩剑,对着他骂道:“林晏,你一个大男人,除了整日寻死觅活,还会不会干些别的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林晏神色怆然道:“我还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事多了!”慕亭芷跳下马,“害你们的人还在逍遥快活,你现在要是死了,岂不是便宜了那些人?”
那老妇人见状递了一根香给林晏,“去给你妻子上柱香吧。”
林晏接过香,见妻子的坟头已经长满了青草,不由触景生情,更加悲戚。
那妇人的语气终究没了刚刚的冷硬,“我虽不知你与你妻子发生了什么,但等你们沉冤昭雪,回来为她立座碑吧。”
奚陌煊拍了拍林晏肩膀,道:“走吧。”
几人驱马入城,由林晏引路,直到一被官府封条封住的小院。
林晏取下封条,道:“禀将军,这便是我与妻子当年住过的老宅。”
几人走入屋内,刚关好门,奚陌煊突然沉声说道:“门外有人!”
经奚陌煊一提醒,林晏忙朝上方一跃,匿于房梁处。
门外,蓝田郡太守命人将宅子团团围住,又带着大队人马推门而入道:“本官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私闯禁地!”
奚陌煊这时亮出官印道:“本官是陛下亲自任命的按察使,途经此地,就进来看看。”
那蓝田郡太守一见官印,赶忙跪地道:“下官有眼无珠,还望大人见谅。”
“不知者无罪。”奚陌煊说着环视四周,状似无意地问道,“好好一座宅子,为何要封了啊?”
“回禀大人,这本来是个重犯的宅子。”
奚陌煊“哦?”了一声道:“愿闻其详。”
蓝田郡太守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最后叹了口气道:“说到底,也是下官御下不严,这才出了个监守自盗的笑话。这宅子的主人本是下官手底下一得力捕快,前段日子,下官奉皇命清点库房,这才发现库里少了上千两银子。”
慕亭芷一听问道:“是那个捕快盗了官银吗?”
见蓝田郡太守投来询问的目光,奚陌煊说道:“这是竹月公主。”
蓝田郡太守复又行了个礼道:“禀公主,正是!下官也是仔细盘问了很多人才查出来的。”
慕亭芷状作懵懂地对着奚陌煊问道:“奚将军,盗了官银就是死罪了吗?”
奚陌煊见慕亭芷演得还挺像,不由笑道:“禀公主,盗取官银罪不至死。”
慕亭芷接着问道:“那就是要流放了?”
“哎呀,芷儿,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那捕快盗了官银,顶多坐几年牢罢了。”上官唯儿跟着说道。
“那……”慕亭芷眼睛滴溜溜一转,露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对着蓝田郡太守问道,“那个捕快是没有家人了吗?你封了他的宅子,他的家人住在哪里啊?”
还没等蓝田郡太守回答,奚陌煊就已经说道:“当今圣上登基那日便已昭告天下,‘罪不及家人’,何况盗取官银并非十恶不赦的大罪,太守凭什么封了他的宅子啊?”
蓝田郡太守被慕亭芷与奚陌煊二人步步逼问,忙道:“回大人,那捕快还杀了人。当日下官带人追捕他的时候,他负隅顽抗,误杀了下官手下的另一名捕快。”
奚陌煊一笑,顺着蓝田郡太守说道:“看来这真是个十恶不赦的重犯了。”
却是慕亭芷转着她的大眼睛,不依不饶地问道:“那这个罪犯他到底有没有家人啊?”
奚陌煊笑问道:“公主干吗老是纠结这个问题?”
慕亭芷继续保持着她那天真无害的表情,担心地说道:“他要是真有家人,那他的家人可就无家可归了。”
蓝田郡太守一听哈哈笑道:“公主果真是宽厚仁慈,只是那捕快原本是有一个妻子,现在也已经身亡了。”
“啊?为什么啊?”慕亭芷吃惊地问道。
见蓝田郡太守一愣,奚陌煊便笑着解释道:“公主在问你那捕快的妻子是怎么死的?”
“她是……”蓝田郡太守没想到顺着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公主的话往下说,最后竟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