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最近村里都被无赖陈豆子的那个远方表妹搞得鸡飞狗跳!”
“可不是!陈豆子以前还只是偷鸡摸狗,他这个表妹一来,他那些偷拿蛮抢的事情反倒做得名正言顺,说什么一切为了表妹,自己能过差点,表妹可不行!猖狂得不行!”
“前儿陈老汉捉了几只肥鳜鱼,准备给刚生产完的儿媳做顿大鱼汤补补,谁料一个舀水的功夫,鱼篓子就不见了!陈老汉自认倒霉,下午又想去雁塘捉几条鱼,哪知道路过陈豆子家,看见他的鱼篓子正挂在陈豆子家后屋的檐下晃荡,屋里还飘着烤鳜鱼的香味,陈老汉当即捡了跟棒槌,冲进去就把陈豆子狠揍了一顿。”
“解气!”
“据说陈豆子被揍的时候直嚷他是为了他的棠妹妹才偷鱼,直到被揍得晕过去,还抓着陈老汉的裤脚念叨着那个棠妹妹。”
“啧啧啧,没想到无赖陈豆子还是个痴情种。不知他那个棠妹妹长相如何?”
“嗨,就陈豆子那眼光,村里的胖妞壁花都美如天仙,你还指望那个躲在陈豆子背后吃贼食的棠妹妹能有多好看?”
“话可不能这么说,据说那个棠妹妹还真有几分模样。”
“你见过?”
“我没见过,不过听那天在稻田的几个壮汉说,那姑娘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秀眉俏眼的,灵气的很。”
“莫非陈豆子真捡了一个天仙?”
“陈豆子藏得这么紧,兴许真不是一般货色。”
“眼见为实,要不咱们今晚设计一窥那女子真容?”
……
季朝已拎着装满鲜花的竹篮从旁边经过,不期然听见众人的谈话。因对他们嘴里的“棠妹妹”有一些耳闻,尤其最近也常听母亲提到,不免停步凑了片刻热闹。
“哎,朝已兄弟,你要不要也加入我们的‘窥棠大计’?”
季朝已笑着摆摆手,道:“多谢各位好意,今日在下家中有事走不开,就不去了。”言罢拎着篮子回家去了。
“季儿,你可回来了!”守在门口的李大娘见季朝已回来了,忙迎上去,接过他手中花篮时,失意一叹:“美艳艳的花儿,估计没什么用了。”
季朝已见李大娘脸色不好,问:“母亲,出什么事了?”
“唉,小莲跟她母亲本在来的路上,谁料半路杀出个陈无赖,抢了小莲娘俩带着的食盒手信。可怜这孤儿寡母,大概觉得两手空空不好意思,刚让人转告改日再登门拜访,今晚她们就不来了。”
“原来如此。”
“你怎么看起来挺开心的?”
季朝已看向满篮子的鲜花:“没有,我觉得甚是可惜。”
李大娘咬牙切齿:“哼,不过这事不会就这么完了。敢欺负到我李氏亲家身上,那个陈豆子必须吃点苦头了。”
季朝已察觉到一丝不妙,朝院里屋内扫了一圈,问:“爹呢?”
李大娘诡笑一声:“听到小莲娘俩的事情后,你爹约着隔壁几个老家伙一起去捣陈豆子的狗窝了!”
季朝已眉毛一挑:“几时去的?”
“走了约摸有半柱香的时间。”李大娘眼珠一转,又扯住季朝已,把手中花篮递还到他手上,道:“这一篮子花本来就是为小莲准备的,现在她既然来不了咱家,你就把它送过去,正好她此刻也需要人安慰。趁着天没黑,快走吧。”
“娘,我不会去凑爹的热闹,你要是不信,我待在家里便是。摘了一天的花,我这双腿都快断了,快让我回屋歇息一下。”
“不行!”李大娘拦住他,厉声道:“天黑之前,你必须把这篮花送到小莲家,不然你别想进屋!”
李大娘说到做到,季朝已拗不过她,只得拎了花篮,不情愿地往邻村走。
天渐渐暗下来,雀儿燕儿也都赶急着回巢。
在辛某村与平乙村宽广的田野上,季朝已悠然地躺在一道青葱的田埂上,旁边花篮里的花朵蔫然耸拉了大半,有些被风吹落在田埂下的小水沟里,随着水流飘荡走远。
“快追!她往那边跑了!”
忽然一声吼叫,瞬间打破了季朝已自在的美梦。他睁开眼,看见天已深蓝,天边的云朵被夕阳镀上耀眼的金边。紧接着,他听见越来越多的人声,夹杂着激昂的狗吠,在朝他这个方向靠近。
“各位兄弟,时间不早了,我跟虎六哥几个先把陈豆子押回去罢。”
季朝已精神一肃,他听见了自己爹的声音。
“李大哥,你放心,我王五一定会把那个贼丫头给您捉回来的。”
“你们几个老家伙,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欺负我棠妹妹!”陈豆子哑着声音喊道。
“好你个陈豆子,还有力气叫,是拳头没有吃够吗?”
“王五,别再打了。这贼子没说错,那丫头毕竟没偷过东西,吓唬一下就行,追不上就算了。不然传出去,咱几个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姑娘,岂不是成了笑话!”
“好!李大哥,都听你的!”
“大家抓紧时间,待把这贼子交给官府,就各自散了回家吃饭!到底老咯,肚子这会儿真饿得慌。”
说话声随着脚步声远去,季朝已正要坐起来,一道黑影忽然在他身上踩了一脚,又踩进旁边的花篮,重重摔在地上后,迅速爬起来便跑。
“站住!”
季朝已见黑影并不理会自己的怒喝,起来两三步就追上了。
“你是瞎子还是聋子?”
黑影听见怒吼,抱着脑袋就蹲下来,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