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琰么?
他是挺喜欢往外跑的,不但自己喜欢,还喜欢带着元宁一起跑。春天去山上寻绿,夏天去荷塘泛舟,秋天去郊外尝藕,冬日去寺里赏雪。
直到最后,还念念不忘给元宁承诺的江南之行。
元宁忍不住鼻子发酸。
“阿宁,你尝尝这个桂花糕,怎么除了桂花,还吃出来一股酒香味!“
“我有点不舒服,先出去一下。”元宁轻轻推开赵琳的手,飞快的站起身朝外面走去,眼泪强忍在眼眶里。
果然,她应该跟赵家的人保持距离。
即使赵琰再好,那又怎样?
一个饱读圣贤书的状元,竟然做出了通敌卖国的蠢事。
她是赵琰的妻子,被他牵连而死无话可说,可爹和娘何等冤屈?爹爹的一世清名就这么毁了,即便没有感染鼠疫,恐怕也活不下去。
这一世,她绝不能再沾染赵琰。
元宁从戏园冲到花园里,一路走得极快,因为脸上有泪怕叫人看见,一路也都避开仆役们的目光,没留意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砰地一声滑倒了。
这一下摔得特别实在,元宁整个人扑在石径上。国公府的石径全是坚硬的大理石铺的,元宁的手掌和膝盖最先着地,直接摔麻了。
“哪里跑来的丫头,你踩到我的蚂蚁山庄了!”她正疼得不知所措,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孩童声音。
元宁忍着痛支起半截身子,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宝蓝色锦袍的男孩子正怒目看着她。
那男孩看年纪与元宁一般大小,生的唇红齿白格外秀气,若不是穿着男装,极有可能认作少女。
坏了,这该不是国公府的小霸王谢冲吧。
前世的元宁与谢冲没有什么交集,却从娘亲那里听说,国公夫人生下谢蕴宜后,在月子里感染了风寒,身体受了极大的损伤,眼睁睁看着府里添了好几位庶子和庶女之后,才又怀上了一胎,便是谢冲。
因为这个缘故,国公夫人对谢冲的教导与嫡长子和嫡长女完全不同,只一味的溺爱,将谢冲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最有名的一个典故,便是谢冲去宫中伴读,将七皇子打了,却没有受到责罚。
这样的小霸王,怎么叫元宁惹上了!
“我踩到了什么?”元宁趴在地上实在难看,强忍着疼痛爬了起来。
“你没长眼睛不会看啊?我的蚂蚁们在山庄里没招你,凭什么挨你一脚。”谢冲气呼呼的走过来,扯着元宁的肩膀将她往后拉。
他看着秀秀气气的,毕竟是男孩,手劲大,这一下拉扯得元宁觉得骨头都散了,饶是她一直咬牙忍疼,也终于憋不住哼唧了几声。
“你看你把山庄踩成什么样子了!”
原来谢冲在石径上用糖块围了一个小圈,引着许多蚂蚁爬过来吃糖,太阳晒一会儿糖块就化了,把进来的缝隙都堵住了,将许多蚂蚁围在了里面。
“我刚才没看见。”
“这院子里这么多园丁丫鬟,怎么就你看不见,我看,你就是故意搞破坏!”谢冲越骂越气,眼看着就要抬手给元宁一下。
元宁心里大叫不好,可她刚才被摔得全身发麻,根本没力摆脱谢冲的钳制。
要是喊救命……一则丢人,二则院子里都是国公府的下人,会有人来救她吗?
自己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居然叫一个十岁的熊孩子制住了。
这一世,怎么比上一世活得还不顺哪?
盛元宁正在心底呐喊着苍天不公,忽然耳边传来谢冲杀猪般的嚎叫。
睁眼一看,竟然是大姐元慈抓住了谢冲的手腕。
“姐姐。”
元宁眼睛一热,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是真的疼,摔疼了,也被谢冲拉扯疼了。
“你什么东西,快放手!”
谢冲果然是个小混蛋,拉住元宁的那只手一松,转过身就要去打元慈。
元慈也不含糊,仗着身高优势提着谢冲就转了半圈,将他两只手一齐捏住反绑在一起,再抬腿轻轻踢了一下谢冲的膝盖,那小子便跪了下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宛如行云流水。
元宁知道姐姐跟着父兄练过武,也在家里见过姐姐舞剑,却是第一次见到实战。
一时惊讶得站在一旁,连身上的疼都忘了。
“啊——啊——啊,快来人啊,有人要杀我!”谢冲杀猪般的声音再次嚎了起来,刺得元宁耳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