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下了一天一夜,直到夜幕降临依旧是没能停下来。长安入冬之后,像这样的雨的确是很少见了。
周琪轩撑着一柄油伞推门走进了西巷的院子里,寒风吹着他手指头有些冻僵。此刻屋内明着灯火,徐长风察觉到院子里有人,旋即把门推开,看着雨中站着的周琪轩。他注意到周琪轩身后背着的那柄剑,在他印象中,这还是周琪轩头一次带剑出门。
“都准备好了。”周琪轩看着徐长风说道。
“我知道了。”徐长风点了点头走进房屋里,没一会他带上了孤影短剑,撑开一柄油伞走进了雨幕中。徐长风并没有让梁奕跟着,这毕竟是照月门自家的事情。
“走吧。”徐长风经过周琪轩身边,并没有停下,只是平淡地留下这两个字。
今夜,他们要去做一件事情,那便是杀人。虽然昨夜也是去杀人,可区别在于,今晚是光明正大的杀,杀个痛快!
“过了今夜,长安市井就只剩下一个照月门了。”周琪轩走在一旁,低声说道。
“但愿如此。”徐长风点了点头。
郑凯不死,照月门就一天不可能安宁。所以灭了剑符帮是次要,而首要是得把郑凯给杀了,而这也就是徐长风要杀死郑同的原因。
郑凯两兄弟情同手足,今夜他必定会为郑同守灵,绝不会轻易离开长安。
长安的雨势,总是十分的湍急。就像修行者手中的剑一般,眨眼间便可杀人夺命。
长安城被这嘈杂的雨声给覆盖,寒夜如同死神的爪牙一般,死死地封锁住了城墙内的每一个角落。
此刻在长安东巷一座宅院里,烛光明亮,白绫飘舞。灯影之下,被吹起道道诡异的黑影,看着是一副十分惊悚地场面。
这是郑同的灵堂,在灵堂中间,一口漆黑的木棺材摆在了灵台之后,郑凯披麻戴丧长跪在灵台一侧。外边的风凛冽地吹着,灵台上的烛光也在剧烈地闪烁。只见在香炉中插着的三根香火里,位于正中间的那一根香火,明显燃得些许缓慢。
三长两短,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郑凯瞥了一眼香火,又用余光凝视这灵堂外的雨幕,庞大的雨点接连打落在地面上,泛起道道水花。烛光昏暗照射在他沉重地面容之上,显得有些惨白。此刻在不大不小的灵堂中,就只有他一人,以及棺材里躺着的郑同……
没有敲锣唢呐之声,更没有道士前来诵读经文,只有白绫在随风飘舞。整个灵堂,像是死一般沉寂,无处不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他们还没来……”
一大一小两人撑着油伞,站在灵堂外一个角落之中,凝视着空荡荡的宅院。
周琪轩仰头望着阴暗的夜空,低声喃喃道:“他们应该不会来了。”
“看样子,朝廷终究还是放不下这个心。”徐长风摇头道。
他们,指的便是周琪轩的那几个兄弟,以及照月门手里的精兵强将。
此刻他们正被长安府的士兵押送着,走在宽敞的朱雀街上。长安府以触犯宵禁的罪名,将它们带回府上备案收押。待到夜尽天明,方能放人。
哪怕是在平时,长安府对宵禁一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闹出大乱子,谁会吃饱了撑着管到江湖市井之中?更别说此时雨大天寒,他们却还是如此地恪尽职守,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朝廷中有大人物不希望剑符帮覆灭。没了这些兄弟手下,他周琪轩即便是五阶修行者又能如何?
“你怕吗?”周琪轩扭头看着徐长风,严肃地问。
“怕。”徐长风点头道,他停顿了一会接着说,“但我不会逃,至少现在还不会。”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实乃君子也。”周琪轩点头道。
徐长风摇头说:“可我不是君子。”
“我知道。”周琪轩笑了,“若是你察觉到这是一个必死之局,大可弃我而去。我周琪轩的命虽说值几个钱,却也没金贵到需要人替我陪葬。”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不约而同的收起油伞,任由寒雨将身体淋湿透。刺骨的严寒随着雨水的渗透,不断侵蚀这他们两人的身躯,徐长风连忙运转灵力,这才让体温逐渐回升。
周琪轩率先迈开步子,摇头道:“好几年没出剑,也不知道这长安还有多少人记得曾经那一剑……”
徐长风听着周琪轩这话,先是愣了一会,很快便跟了上去。显然周琪轩不是那种白白送命之人,他有着自己的底牌。
院门口敞开着,一眼便可以看到灵堂中长跪守灵的郑凯,以及那令人触目惊心的棺材。
“铿锵!”
周琪轩拔出了身后的利剑,剑柄是黑色的,可剑刃却是白色的,黑白分明!
他一步迈进了院子中,就在这一霎,被大雨掩盖着的黑夜下,忽然迸发出无数道杀机。在灵堂内烛光的照射下,十柄利剑从院子四周的墙角下骤然杀出,嘶喊声响成一片。
周琪轩没有动,任凭这些利剑朝着自己不断逼近。
他握着黑色剑柄,手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利剑如同一道光幕,一击挑飞了十柄迎面而来地利剑,没有一柄遗漏。
他步伐有力地往前迈出,弓着腰。反手将利剑在地面上掀起一道庞大的水花,只听着呲啦地声音响起,空中飞旋的水花顿时染成了血红之色,纷纷落在地上,宛如下了一场腥风血雨。
剑出血如雨!
十名剑客的尸体,眨眼间便倒在了地上,他们的喉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