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么定了,李隆基给了他十万兵马,十万兵马原本也已足够了,可是糟糕的是,李林甫建议说派一个监军,就像现在的政委一样,而且权力好像更大一点,本意是对于主帅相互牵制,免得万一主帅权力过大,导致影响战局,这个做法其实也无可厚非,但关键是李林甫推荐的监军叫杜可,乃是李林甫的心腹,这就麻烦了,李多多可想而知,以后必定会处处受其节制,
但是李隆基似乎并沒有反对意见,当皇帝的最希望看到的局面就是势力均衡,而不是一家独大,
李多多见圣命难免,只得如此,
一番整顿之后,带领十万大军前往晋州要塞,
与此同时,晋州要塞之外,有一支军队正穿行在横山的峰谷之间,
站在队伍中段,向前望不到头,向后望不到尾,浩浩荡荡,人马数以万计,前军已踏入横山南麓的谷地,而后军犹在云山深处,
西夏权相堂中仁便身在这支队伍之中,他骑着一匹河西骏马,头戴饰着金花的毡帽,套了一身紫花窄袖的圆领长袍,一条金带系在腰间,虽然是汉人,但完全是西夏贵族的装束,
堂中仁是当今西夏太后的弟弟,也即是西夏国主的舅舅,尽管他刻意留起了胡子,但依然遮不住他的年纪,他的姐夫因在御驾亲征过程中中了一箭,后來因箭疮不治而驾崩,之后,这对年轻的姐弟就掌握着西夏的国政,
不过姐弟并不是就此可以高枕无忧,如果不能满足那些欲壑难填的豪族,姐弟就坐不稳江山,
西夏国的国计只有一半能靠着自产,剩下的缺额,大部分要依靠大唐的岁赐补足,每年大约二十万贯上下的银绢,对西夏來说是个不容有失的收入,但岁赐往往都要分赐给臣下,并不足以填补亏空,剩余一部分就是要靠劫掠,故而西夏免不了要年年用兵,等财物抢到手,再上书求和,照样拿着岁赐,
但是后來,这一套招数就越來越难了,堂中仁叹了口气,脚下虎狼群伺,即便是身居高位,也一样睡不安稳,而面对的敌人越來越强硬,这两年已经陆陆续续吃好几次败仗,尤其是那一役,耗费巨资建立起來的八座寨堡,竟然在一日之间被全数踏破,让他在朝中沒少被人冷嘲热讽,
今次堂中仁领军南下,也是被逼着打起先发制人的主意,
晋州的确是兵家要地,一个唤作滴水崖的地方,崖石险峭,高出地面十数丈,易守难攻,
此次堂中仁领军对外号称三十万,实际也动用了十一万大军,所以的主力还是放在晋州要塞,
堂中仁曾经对外自称过国中控弦五十万,但实际上随时可以动用的兵力只有十五六万,所谓的五十万,是把国中从十六到六十的男丁都算上的数字,动员上一次,国力沒个一两年都无法恢复,眼下的十一万大军,已是西夏国中大半兵力,即便是西夏国内要地,也就只剩三五万兵在防守着,
压在堂中仁肩膀上的担子沉重得让他都难以支撑,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在分出了筑城军和几支偏师后,被他带着南下攻打晋州要塞的,就只有八万了,而护翼在他身侧的也是国中最为精锐的环卫铁骑,
卫翼天子的精锐护卫,分为六班直和铁骑两个部分,
宿卫宫掖的六班直成员,多半是国中各豪族中擅长弓马的贵胄子弟,既有加强国主与豪族联系的用意,也有作为人质的成分在,总数五千人,除非天子亲征,否则绝不出动,
而环卫天子出行的铁骑,则是从各大监军司的铁鹞子中精挑细选出來,总数三千,分为十部,相当于唐朝的十个指挥,在骑兵中最为精锐,跟随天子南征北讨,战功卓著,今次堂中仁引兵南侵,他的姐姐让他带出來了五部一千五百骑,
在山道上转过一道弯,出现在前方依然是重重山峦,眼看着盘山道蜿蜒至山谷中,长长的人龙让堂中仁有些心浮气躁,“这里离晋州城还有多远,”
“回相国,还有六十里,”在堂中仁身后半个马身,一名指挥官立刻讨好的回答道,
“六十里……”堂中仁抬头看了看天色,才交午时,到入夜前,应该能赶到晋州城,
堂中仁所在的这支队伍,属于出战的中军,而八千铁骑,已经作为前锋在昨日就抵达日后城,今天应该开始分批突破防线,到其后方烧杀抢掠,
而在东南方向,也同样有一支万人队,赶往舜玉城,舜玉、后日都在晋州城的不远处,如同一个钳子,紧紧钳制住大唐的晋州城防线,今天堂中仁抵达白日城,明天便能继续南下,有堂中仁主持,舜玉和后日两城同时出兵,兵锋直指晋州城,等他将两路的唐军都吸引过來,后方就能安然的开始修筑工事了,
这是堂中仁的如意算盘,也是最初的设想,一切似乎尽在其掌握之中,
山风忽起,夹着灰土劈头盖脸的刮來,迷住了人马的眼睛,也吹得面面军旗猎猎作响,
堂中仁在山风中,感到了一丝寒意,尽管九月未至,但横山深处已是秋凉,旁边的指挥官见状连忙递上了一件披风,披风带着翻毛,后面还有坠饰,堂中仁对这种服饰并不喜欢,他每次见到唐朝的使臣峨冠博带的装束,满眼都是羡慕,
但堂中仁很清楚,就算再喜欢汉家的服装礼仪,也不能在外面表现出來,虽然大汗早前已经下旨在朝中推行汉家礼仪,但当他们姐弟俩开始主持国政,却立刻又废去汉仪,改用蕃礼,因为这样似乎才能显示出西夏的血统,
在西夏国中,一直有都汉化和蕃化两种对立的声音存在,加深汉化,只会削弱西夏人的战斗力,就像大汗早年所说,用牛羊交换无用的丝绸瓷器,徒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