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铁蛋心里总有点过意不去,他心道:“爹爹,我的亲爹。我是否哪吒再世已不重要了,我愧疚的是此生未与您老人家见上一面呀!论天地君亲之礼,我是个不孝子啊!爹,您现在何方?您的神灵仍然在宇宙中遨游。还是已经返回世间再投人生?爹啊,也许为儿的命很硬,把您老人家吓着了,逼走了?上苍借哪吒之名托梦于您,当你获悉未来的儿子将是哪吒再世,那个剜肉还父身的硬汉。你老人家决定引退了,这就是我沦为遗腹子的原因吧……
“不管怎样,水有源树有根,你给了我肉身生命,我们父子一场,但从未谋面,总是我们的共同憾事吧。儿也不知今后是否有机会相见。我们只能永为路人。老话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用它比喻人生的惟一再确当不过了。人在宇宙游曳,入玉兰之室不闻其香。这是我为人子的一世之过呵……”
凡人铁蛋,若弄得不好,连立足之地也没有,这不是夸大其词,并非草根皆可为“重八”,世事就是如此无常,你不服也没辙。但铁蛋是硬汉,他认准的路不会反悔,他义无反顾地踏出去关外的一步,虽是一小步,也是衡量他入世度人之心绝不动摇的一大步。
铁蛋往天下第一关的方向坚定走去,脑中思考首先要自立。自立方能自强。自强才能助人。助人即天助。“我做的是天道创意的事啊!”明白此理后,铁蛋的步子反而轻了许多。
乡间小道 “以土为本”。当走出小道,走上车马大道,铁蛋脚上蹬的土布鞋经路面砂石一再磨擦已勉为其难了,一双圆口黑面布鞋快成了拖鞋了。这时铁蛋才尝到生活艰难的滋味。在家事事顺,出门分分难。有道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铁蛋虽是农家孩子,是遗腹子。长兄为父,他的哥哥嫂嫂扮演了父母的角色,在家时哥哥是顶梁柱,嫂子是半边天,全家就他没有角色扮演,是个伸手派,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虽然不富不贵,但他是全家的“小鲜肉”,只要铁蛋啃气,他哥嫂即便是拆房卖屋也要让小鲜肉保鲜的噢。
但事与愿违,铁蛋要下海,去做自已心仪的事。他哥嫂也不能强人所难,真所谓“孩子大了不由娘”;一定要让铁蛋留在身边,做农民的孝子贤孙,光宗耀祖,看来也不行了。首先是大环境不再。殊不知,农民这行已从封建社会的士农工商位居老二,跌到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士商工农的最后一位了。农人子弟都想跳出农门,咸鱼翻身。
当然,铁蛋不会将自已内心真正入世度人的豪情告诉哥嫂。如果哥嫂知道了此秘密,砸锅卖铁也不会让自已的亲弟弟走上此道的。他哥知道铁蛋这孩子仗义,让他赴汤蹈火救个人什么的比给自已家干活都跑得快。他哥见铁蛋救场的次数多了去了,最后也只好成全了仿佛是神小子的弟弟,说:“他天生一付侠义心肠,好像是在替天行道。”
铁蛋要远走高飞了,而且说走就走,他哥嫂知道这神小子的脾气,决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他,“我到外面学门手艺,我不想再种这捞什子庄稼了。”铁蛋还说,“你们不要为我准备什么,我赤条条来,赤条条走,不欠谁的情。我要用我的行动告慰天上的父亲。爸,我欠你的肉身之恩,剜我的肉也会还。”
他哥嫂只得偷偷地在他的替换短衫中塞了十枚银钱,连布鞋也没来得给老弟准备一双。
铁蛋昂首挺胸走在大道上,虽然脚下不甚利索,但心里很坦荡。远处城楼的影子愈来愈清晰了,终于在铁蛋眼前显现了全部轮廓。“啊,终于到天下第一关了!”铁蛋面对巍峨的城楼,又抬头看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城门题词,心里道,“我的新人生从此开始啦”。
铁蛋环顾四周,发现在城门边上有两个人呆呆地坐在身边的行李卷上,看似在休息。一辆独轮手推车歪倒在他们身旁……
铁蛋思忖,终究是青天白日,这天下第一关还是有人要过的。这不,出现两个路人,不妨走过去与他们交流一翻,或许还能作个伴什么的。记得他与哥告别时,哥拍着他的肩膀道:“蛋子,父母在世时常对我说,要重视书上写的,人们口口相传,流传千古的那些老古话。那不是闲扯,胡编乱造。那是我们祖先,说白了就是老天爷通过这些聪明人的口,向平头百姓们传递的信息——人世的经典。老天爷最公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今儿个哥给你的临别赠言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亲情友情乡情全都在这三句话里了。”
想到此,铁蛋走近那两人,只见一位是四十多岁庄稼汉模样的男子,头上缠着羊肚一样土产的本色毛巾,腰间绑着结实的腰带,一看便知是来自北方的农人,另一位像是他的亲人,十几岁,长得像花一样的姑娘。
“大叔,是去关外的吗?”铁蛋悻悻地问。
“是的,”男人反问,“看你这年青后生比俺闰女大不了一岁半岁的,单身一个出远门,去哪里?”
这下倒将铁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