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娃听了道:“你这爷们好大口气,你以为你是谁啊?这里是杭州警备区司令部,是俺古旅长的地盘,谁敢到这里来撒野?开口就要见我们的旅座,”小兵还有更难听的话想说,到喉咙口就咽回去了,他思忖,不管怎样,不看僧面看佛面,来人虎背熊腰,难不成在当地也是个狠角色,太寒碜人家也不好,人人都有凤凰落难变成鸡的时候,“这位爷们,你到底想干啥?莫不是你想为难俺不成?”他又说,“俺穿上这身黄皮也是为混碗饭吃呢,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当兵有当兵的规矩,上面管着俺的人多了去了.随便替人传话,弄不好要挨板子的,懂吗?”
“说的也是.”崔阳刚点头称是,想了想,又道:“我有一纸家书可作证明,俺家祖上与旅长大人的先辈是莫逆之交,俺爷爷亲口对我叔父说,如果在地方上遇到什么难办的事,可以找古总兵,他是可信之人……”
“既然有凭证,看在老乡的份上,俺就硬着头皮替你管一回闲事.回头长官回话要是说不见,我也算对得起你那老老爷子的在天之灵喽,不是我不通融,而是人走茶凉呀!”说完他就找来一个替岗的兵,说俺有急事需通报大人,你替俺代劳一会儿,下岗后咱们兄弟俩请这位来办事的大哥请客到西湖边上的小吃铺吃碗鳝丝面,行吗?那兵仔听说有鳝丝面吃,脸色顿时由多云转晴,头点得像鸡啄米.
话说传令兵在二楼旅长的专用套间里找到了正在闭目养神的旅长大人.传令兵斗胆将有人求见的事报告旅座.古龙旅长劈头发作一通,将传信的小兵娃子骂个狗血喷头:
“好小子,你tmd有眼不识泰山,好歹将你从汉中的山沟里领到烟雨蒙胧的杭州也有几个月了,到啥山作啥柴,你不知道吗?杭州警备区就怎么一个宝贝旅,旅长就是司令.我古龙不是浙江民政厅的主任科员,专管接待上访等屁事,你把那乡巴佬领来作甚?你小子要做善事,你塞给他几个铜板让他走就行了吗?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懂吗?”
可怜的小兵娃明知要挨批,但也只得顶着,他手里还捏着对方老老爷子的临终遗言哩.人至将死,其言亦善.但凡走到这一步,也是最后的气数了.不拉人一把,而去落井下石,那是人干的事吗?别人干,俺管不了;俺不会干,俺宁可挨训,也要把这事做到底.
待旅长发完脾气,小兵娃将崔巡抚临终托孤的书信送到古龙旅长手上.旅座看到有证明信,莫名火先灭了一半,毕竟也是知书达理的后代.当他看到是父亲的官场同事,挚友,又是秦川老乡的亲笔信,就明白了事情的大半,父亲生前经常在他面前提及在杭城有这么一位不屈的老乡的事呢.
“此人多大年龄?”古旅长冷不丁问道.
幸亏小兵娃与崔家少爷在旅部门口海阔天空地聊了一阵,对来者有点印象,道:“不到三十吧?”
“现在何处?”司令又问.
“在旅部门.”
“你进来通报,让大门洞开?”旅长声色俱厉道.
“我让人替岗了.”小兵嗫嚅道.
“带他进来.”
“是.”小兵娃子终于如释重负.倒不是因鳝丝面有着落了,而是在别人落难时帮了人一回,心里感到快乐无比.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