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梦里寻他
同在天庭,阿金拿朱莉寻开心,拟有沪人说的欺生之虞.说来也巧,英子与阿金今生在不断轮回中犹如白领丽人与上海小混混的一碗“滥糊三鲜汤”,这样的混搭看似卖相勿灵,但吃口蛮鲜的.其实他们的前世人生更有长达数千年的“主仆缘”哩.
哇!英子才貌双全,阿金是什么金主啊,至今在书中也没有见到他“发迹”的描述,用现在时兴的话,难不成赶上时髦的他成了“红二代”?
“喂,阿金,现在该轮到你上场了,”朱莉说道.趁现在天庭是“幕间休息”,你作为客串嘉宾也要为串场讲几句,免得大家对你有来历不明之嫌.侬勿要看朱莉前世虽在欧洲,但现在对地球上的古今中外了如指掌.她看到太多的掌故以致于使她不得不相信,人类的今天表面虽然花里胡梢,吹得花好稻好,骨子里还是原地转圈,人性中那些负面的东西一点也没减少,所有的警世恒言古人早在几千年前就已公诸于众,现在的所谓创新无非是炒冷饭而已.天庭如要保持不败金身,“拒腐蚀,永不沾”,就要不停地搞“运动”,清理“阶级”队伍啦.
阿金突然觉得大方向转移了,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么,他装作若无其事,淡定地说:“阿拉呒啥好讲的,阿拉勿是大人物,不像明朝铁血宰相张居正,也不做明末的吴三桂.”
“吴三桂咋的啦?”朱莉用激将法,道.
阿金突然变脸道:“说起吴三桂,冤啊!”
朱莉乍一听感到不是滋味,仿佛吃错了药似的,“什么,你这个不折不扣的中国人竟为卖国求荣的人呜冤?你以为世道变了,现在是‘人权高于主权’的时代?’”朱莉自进入长城号团队后,因与来自中央之国的首席指令长英子和抡炮手阿金同事,朝夕相处,不得不恶补中国史,现在快成了中国通了,对历史稔熟于心.
英子听了这个耳熟能详的名字,起先一怔,很快又冷静下来.她不动声色.从情感上支持朱莉对阿金言论的质疑,她倒要听听阿金对吴三桂有什么最新评价.她转向阿金,意为本指令长洗耳恭听.
阿金道:“列位看官,众所周知,钢铁不是一日炼成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侬啥意思?此地又不是上海八仙桥仙乐书场,侬又勿是沪上有名的评话艺人张鸿声,豪烧进入正题,仙格格的样子,”英子摆出上海大小姐的样子,一连斥责.
阿金毕竟书单出身,对主子的一招一式心领神会,他马上接羚子,改口道:“难啊!”
“难什么难?当汉奸,当叛徒有什么难的,摇身一变就是了,”朱莉抢白他,又说,“中国历史上盛产汉奸,有卖国求荣的大汉奸,也有替日本鬼子当二传手的伪军,反正是一丘之貉.”
“看你快成了对华精英了,”阿金乐不可支,不过话要说回来,本人无意为中央之国历史中丑陋的东西涂脂抹粉,我是说这些丑恶面有些是人类的共性,比如纵私的过度,有的则是中华民族固有遗产,比如江湖—”
“什么意思?你指是江河湖海?”朱莉突然给罩住了,一脸茫然.
“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已.”阿金看了一眼朱莉,意味深长,道:
“江湖是中国特有的国情,由中国的血亲文化决定.中国的血亲文化以血缘关系为核心,血缘的亲疏为半径,作无数个同心圆.位于最外层的朋友关系,就沦落为权力关系,拳头关系,归结为实力关系.形象的说法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无权无势,无钱无靠山的人,生不如死.”
“这与吴三桂有何干系?”朱莉问.
阿金说:中国社会是个大江湖噢,头子是明朝皇帝.吴三桂在皇帝的眼中不过是个卒子,要你过河,谅你不敢不湿鞋.其实吴三桂少年得志,一身武艺;成年后镇守关外,威风八面.不过经历了三百年的明朝此时气数已尽.李自成,张献忠等造反派直逼京城,关外的满族人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入关掠我城地内外交困,皇帝令吴三桂进关至京城护驾抵挡造反派,吴三桂自作聪明,与皇帝玩起了猫捉老鼠游戏,以保实力,与皇帝讨价还价.吴自以为得计,但人算不如天算……
京城陷落,皇帝出逃,吴三桂的闺蜜名妓陈圆圆落入造反派将领之手.吴三桂的第一步已经走错,身为人臣不守信义,京城失守不能说与他一点也无干系.失去了心爱的女人,吴一气之下放满人入关,从而铸成了他终身大错,不得自拔.吴三桂成了清朝贰臣后,日子过得并不舒坦.为表忠心,一把年纪照样领兵在云南边境为清庭剿匪,最后死在疆场.
“你想说明什么?”朱莉问.
“我想说有的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坏人,他是在环境的压力下一步一步变坏的,那个江湖就是个黑洞噢!”阿金又转自问自答道,“你身在天庭当然知道宇宙有个巨大的黑洞,可将周围的星体吸进深不见底的洞中,化为灰烬.人间的江湖与宇宙的黑洞一样,也是一股不可抗力,一旦你踏入江湖就身不由已啊!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阿金自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朱莉说,“前苏联有一部著名电影叫‘一个人的遭遇’,我这里套用一下,将名字改成‘一个将军的遭遇’咋样?都是为了一个女人.”朱莉又说,“看来女人是宇宙,不,是地球上的永恒话题.””朱莉若有所思地讲了一句大实话.
至次,作为听众的英子也长长地嘘出气:凭她对阿金的了解,她相信阿金不会说出有伤人格的话.阿金是她忠心耿耿的跟班,无论她轮回转世到哪里,他都会挖空心思,削尖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