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废话也不多说,反正前因后果他已经知晓。再说医者仁心,总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姑娘,我这便替你施针了,希望你家哥哥怜惜你病重,不会再逼迫你出嫁。”大夫如此说。
兰芝苦涩一笑,“那就借大夫你吉言了。”
“姑娘且随我来。”大夫转身掀起身后一块帷幕,示意她里面施针。
兰芝咽了咽唾沫,此刻才觉出有点害怕,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抬脚跟上,眼看就要进去。
忽然……
“等一下。”唐二突然伸手,将她拉了回来:“你再考虑一下。”
他看着她,眼中神色似是担忧。
“死不了的。”兰芝勉强的让自己笑起来,是在宽慰唐二,也是在宽慰自己。
“等这件事情彻底解决了之后,我请你去县里最大最好的酒楼喝酒吃肉吧。”她说。
唐二看着她,不知为何,心脏异动,竟有一种酸楚的感觉。
难道为了亲人,任何人都是这样,连生死性命都可以豁出去吗。唐二不再矫情,放手让她进去。
兰芝很快从医馆出来,只是自这天之后,她的身体开始出现微妙变化,一开始是四肢乏力,后来是呼吸不畅气色违和。
刘氏问她:“兰芝你这几日是怎么了,我看着你脸色不太好。”
兰芝说:“没事,可能换季的缘故,过几天就好。”
刘氏说:“那我炖一锅山药鸡汤给你喝。”
虽然知道鸡汤根本不会有用,但为了将戏做足,兰芝没有拒绝。
直到三四天后,她身体的状况终于完全表现出垂死之态。
那天,日上三竿她也没有起床,一来是演戏,二来是真的起不来。
刘氏一开始以为她是贪睡,并没有太过在意,直到将近早饭时辰她也没有起来,才觉得不对劲。
猛的推门进去,刘氏手里的一碗鸡汤顷刻间撒了一地。
床上的人面色青灰,宛如中毒一般,气若游丝,意识不清。
“兰生兰生。”刘氏着急的喊。
但是她不可能找到刘兰生,刘兰生一早出门,这会儿只怕已经赌过三巡。
却好巧不巧,门外有敲门声突然响起。
刘氏跌跌撞撞跑去开门,一瞬间,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唐二,兰芝她……兰芝她不对劲儿,你快去找大夫,把镇上所有大夫都请来。”
大夫很快请来,只是他们都出奇的口风一致。
“这位姑娘脉象奇怪,病症也乱七八糟。”
刘氏着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大夫们又整齐划一直摇头:“恕在下医术不精,实在束手无策。”
这镇上统共就三位大夫,加上药铺里抓药推拿的,一共也就七位。这七位大夫都说不可治,那就一定是大病了。
可既然是病,那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即便不知道是什么病,但总归能开一些药方稳住病情吧。
可大夫们纷纷说开不出药。
刘氏整个人险些栽倒。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唐二终于找准说话的机会。
“嫂子,既然大夫都看不出是什么病,那会不会是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唐二忍住说假话的不适,将兰芝教给他的话一字不落说出来。
刘氏神情一滞,猛然抬起头来。
“冲撞……不干净的东西?”
“对。中秋前有一天兰芝随我去庄子看庄稼,当时好像路过了一座坟地。”这次唐二说得底气十足。
刘氏愣了片刻,似在回想。她想来想去,终于想起了是有那么一天。那天唐二与兰芝在门口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后来就一溜烟跑去了庄子,说是田里出了好些蝗虫。
“原来是那天。那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刘氏问着,早已六神无主。
唐二咳嗽一声,出主意道:“隔壁县稻香坡有一座神庙,据说很灵,嫂子要不要……去那里试试?”
说实话,要是有人这么对唐二说,唐二一定当场揭穿对方是骗子,可偏偏刘氏是个相信缘法鬼神的人,她一听,眼睛亮了起来:“当真很灵?”
很快又犹豫道:“稻香坡神庙我此前也听说过,可是那里颇有一段距离,我这一去,兰芝怎么办呢?”
“这个不用担心。”唐二道:“嫂子若是信得过我,我找人照顾她便是,只是要嫂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兰芝醒来只怕要怪我出馊主意了。”
刘氏难得笑了一下,“她要是能好,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听刘氏这么说,唐二才算松了一口气。
按照原定计划,支走刘氏这一步到现在便算成功一半了,接下来,他只要陪刘氏在稻香坡待满三日,待这边兰芝行动结束,整个计划也就大功告成。
但是刘氏不放心独自在家的兰芝,非让他留下亲自照顾不可。
“我一个人去也无妨,雇一辆牛车也方便得很。你不用护送我,真正需要你的,是兰芝啊。”
唐二还要争取。
刘氏又道:“兰生是个不着家的人,今天也不知道回不回来。我这一走,兰芝就一个人了,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
话没说完,眼泪先不可遏制的流了出来。
“就这么着吧。”她又抹了抹眼泪,说道:“你原本要找谁照顾兰芝?让那个人陪我去吧。还有,要是兰生回来了,你赶紧让他到县里去找大夫。”
刘氏的思路一下子变得很清晰,交代了许多。
唐二却愣了好久,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