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被一支甲b球队相中了,他们还向自己提出了邀请,并且很爽快地开出了让他相当满意的工资。他简直不能相信这样的好运气竟然会砸到自己头上。这意味着他明年的出路已经有眉目了,意味他明年很可能将会拥有一块从来不曾有过的广阔舞台,意味着他会有更多的机会,而他只要能把握住那些机会,就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他,这其实也就预示着,他今后的道路会越来越宽广……
从天而降的巨大幸福彻底把高劲松打晕了,他甚至都没想到这仅仅只能算是一条未经证实的消息,作为中间人的马成,也只是在口头上询问了一下他下个赛季愿意不愿意改投河南亚星俱乐部而已,除了关于工资部分的承诺之外,马成几乎只字未提别的事情。马成不提是因为他只是高劲松和河南亚星俱乐部之间的一个传达者,他把河南人的想法告诉高劲松,再把高劲松的条件反馈回河南亚星,既然这桩生意的当事人高劲松自己都不提什么条件,那么他才不会更自己找麻烦哩。而年轻的高劲松压根就不知道,在这种时候他还需要关心哪些问题。他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种事,一点经验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该去找谁打听,在他心目中,在联赛进行期间自己背着俱乐部去和别的俱乐部联系,这实际上就是一种背叛——既背叛了新时代俱乐部,也对不起孙峻山和郑指导,因此上他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周围的人,让他们给自己出些为自己出些有用的主意。他只能把这事憋在心里,让自己去反复地咀嚼这份巨大的喜悦,也让自己一个人去忍受这份巨大的折磨。
一连好几天,高劲松都处在这种自相矛盾的兴奋情绪里。他时而憧憬着自己的未来,时而又责怪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冒失地答应马成和河南亚星,他甚或想到一件更加让他举棋不定的糟糕事情——假如球队冲上了跻身甲b而俱乐部又需要他的话,他该怎么办?他又该怎么样去和孙峻山还有河南亚星解释?
这种兴奋情绪无疑也给他的日常生活和训练带来了麻烦,他成为教练组最挠头的一个队员,因为他的状态莫名其妙地下滑了,经常在训练中做出不知所谓的举动,连他最让人放心的传球也不是长了就是短了,而且方向和落点都时常让人摸不着头脑,让和他的配合队友怨声载道。郑昌盛和戴振国分别找他谈过话,可谈话归谈话,罢了回到训练里,高劲松还是不象前几天那个高劲松。
这不,今天晚上他甚至还和自己的好朋友魏鸿林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了一架,要不是恰好在场的关铭山在身高和体重上都能扛得住他,兴许他还会把魏鸿林揍一顿。清醒过来之后他自知理亏,可又抹不开面子,便气哼哼地摔门离开了关铭山那间桌歪椅倒满地扑克牌的宿舍。
在走廊里他还听到魏鸿林在吼:“你们别拦着我!别拦着我!……我要去厕所!”
听到这话,高劲松紧绷着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但是这笑容很快就从他脸上消失了。
他没有回去找魏鸿林道歉,而是漫无目的地顺着度假村里的水泥道路乱转。
天早已经黑了,墨一般深邃的天空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月亮露出半张苍白的面孔,把淡淡的月光撒向大地山川。大地上的所有事物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细纱。徐徐的夜风正在洗涤着白天里留下的暑热,让凉爽重新回到大地上。道路两旁的树丛草稞里,不知名的小虫们声嘶力竭地鸣唱着,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清亮的蛙鸣,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既让人觉得夏夜的纷乱,又能体会到一份难得的安宁。
可高劲松却只感到纷扰。
他在度假村里东转西转,最后绕着那个人工池塘来到茶园边。他在快要打烊的小卖部给自己买了一瓶冰镇的矿泉水,咕咕嘟嘟地一口气喝光,还是没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看来矿泉水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现在最需要的找个能说几句知心话的朋友,这些事憋在心里太难受了,他需要把自己的喜悦和朋友一起分享,同样,他也需要朋友来为自己分忧,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朋友来为他出谋划策——虽然摆在他面前的难题基本上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可是他应该找谁呢?
魏鸿林和关铭山肯定不考虑!排除掉他们,球队里他就没什么能说上几句心里话的队友了;郑昌盛和孙峻山那里更是连想都不要想。和家里人说这事吗?大姐肯定不能理解自己现在的难处,而且她最后一准还是会让自己拿个主意,这其实和没说一样,反而还让家里人为自己担心。对了,还有何英,和他说,说不定他能为自己出点主意——虽然从小到大何英出的主意大都是胡闹,可在这种事情他总算比自己有经验一些。再说,自打俩人在省城分手到现在,都过去快十天了,也不知道他下赛季的去向到底定下来没有……
他立刻用小卖部的公用电话给眼下不知道在哪里的何英挂了个自动传呼。
在等何英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又要了一瓶冰镇过的矿泉水,也没理会两个服务员不耐烦的神情,就坐在电话旁边的竹椅上想心事。
一个服务员小声地嘟囔着:“我们要打烊了,你能不能去前台打电话?那里是通晓营业的。”她不敢得罪顾客,只能期冀高劲松能够通情达理地理解她们的苦衷。
度假村的前台有两个公用电话,但是高劲松不能去那里,因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