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二十六)

在吴兴光那句“杀鸡也杀猴”的狠话威胁下,球队登时风平浪静,周六的两堂训练课也没人起哄捣乱,队员们都很老实地遵照言良成的吩咐训练。训练科目主要就是前后场的战术配合,尤其是要让几个年轻队员尽量地熟悉队友,熟悉新的环境。几个临时顶替上来的年轻队员心气倒是挺足——难得有次上场的机会,他们怎么能放过?可他们实在欠缺比赛的经验,而且他们和现在的队友根本就不熟悉,不仅在配合上缺乏默契,而且也不能及时地和身边的队友进行语言上的沟通,于是分组对抗时就不时能听到有队员在大声地喝骂,几个性子急燥的老队员甚至对呆头苯脑的小家伙动了拳头。这个时候充当裁判的助理教练就会鸣哨暂时停止比赛,跑过来纠正那个犯错的年轻队员。不管小家伙是对还是错,他都只有耷拉着脑袋听着教练的训斥和指点,同时忍受着老队员在旁边的冷嘲热讽。

言良成站在场地边细心观察着这场红蓝背心的对抗赛。更确切地说,他在观察那几个年轻队员,同时在心里斟酌着该给谁机会。这几个小家伙里只有两个还将就着能使,其他的就只能继续在青年队里继续磨练。可他现在最缺的是能传中的攻击型边前卫,两个还不错的年轻队员却是一个中后卫一个边后卫。唉,这真是教人挠头。

象征着主力的红色背心一方再次在传中球这个环节上丧失了对皮球的控制权,中锋高劲松也被两个蓝背心给扯着球衣角拉倒在草坪上。要是在比赛里,这样的动作肯定会招来裁判严厉的处罚,可在训练场上这种动作吹不吹犯规,完全要看临时裁判的心情。助理教练连眼皮都没撩一下,手一挥,就示意比赛继续进行。蓝背心一方马上由守转攻。高劲松自己爬了起来紧走几步,就到了那个传球的红背心面前,看是去他似乎在和蹲在地上系鞋带的队友说着什么。

蓝背心一方有多名年轻队员,他们的战术素养明显比老队员们差许多,差距最明显的地方就是他们还不能合理地应用场地的长度和宽度,进攻防守过程中容易出现扎堆的现象,这无疑减轻了红背心一方的防守压力。蓝背心的进攻很快就被瓦解了,但是场地的另一头也出了点小状况——高劲松一脚就把那个刚才还在系鞋带的小队员踹倒在草丛里。

助理教练的立刻吹得嘀嘀响,并且马上跑过去解决这桩突发事件。其他的队友就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地喘气,或者干脆就坐在草丛里趁机休息。有人还不停地巴咂着嘴,瞄瞄场地边的饮料箱,又看看场地边站着的言良成,再瞅瞅饮料箱。可言良成就象尊塑像一样一言不发,到底还是没人敢擅自跑出场地找水喝。

那边的小纷争很快就解决了,训练继续进行……

高劲松打骂那个年轻队员的事,连同其他老队员教训小家伙的事,言良成都看在眼里。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他的青年队生涯就是这样过来的,刚刚进入成年队时,也有过这样的遭遇,有一回他为点小事,甚至被教练揪着耳朵骂了十分钟,耳根都被揪出了血。那次是因为什么事?好象是没戴护腿板。他还不自觉在自己的右耳根摸了一下。那时还不时兴戴护腿板,他和他的同伴们也一直觉得那东西会影响对皮球的感觉,但是自从他的耳朵被教练揪出血之后,他就再也没忘记要在训练比赛时戴上护腿板。有些时候,体罚确实比苦口婆心的说教更容易教人接受和记忆深刻。况且,在训练场上被队友呵斥责骂总比到了真实比赛里丢脸要好很多。

休息喝水的时候,他把高劲松叫了过来,问道:“你做什么打那小家伙?”他没注意到挨高劲松打的那个年轻队员实际上和高劲松是同岁。

“都告诉他好几次了,不要起高球,不要起高球,他偏不听!”说起这事高劲松就是一肚子火,还恨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还顶嘴!”

言良成被他末一句话给逗乐了,也顺便帮那个边后卫解释道:“他是踢边后卫的,传中球的质量不高。”

“我知道。”高劲松说,“我都和他说了,要是对方逼得不紧,可以多带几步,距离近点再传;或者回传给其他的队友也行。可他就是不听!他几回从边上传进来都是高球,又高又飘——这种传球最麻烦,从传球到落地的时间最长,还没有隐蔽性,人家就是没卡住位置,等他那球落地的工夫也能把空挡给堵上。我喊他传低点平点,这样速度快……”

“他大概做不到,”言良成瞟了坐在草地上仰着脖子喝水的年轻人一眼。要是他有这种本事,能传出这种有威胁的好球,他早该进一队了。“而且这种球对手也容易防守。”

高劲松唆了唆嘴唇,说道:“十次里成功一次也行啊。这总比眼睁睁地看着进攻被对手破坏来得划算。”他又啐了口唾沫。

这回言良成看清楚了,高劲松吐的唾沫竟然是一团殷红的颜色。他马上问高劲松,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担心。虽然那几个挑头闹事的队员现在安静了,但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做出别的毒辣事呢?高劲松前天晚上可是坏了他们好事的人,难保这些人不伺机报复,同时也给其他人一个警告。

“嘴里破了皮。”高劲松愤愤地说道。“是李晓林那王八蛋干的。他抢不过我,就下了毒手——扯衣服揪裤子再加胳膊肘。刚才我贴他近了点,他借机会一头撞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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