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生顿了一下,喝口茶,“到了七个月的时候,她已有些不能支撑,而先帝的情况也已经很危急,数日才得清醒一次。当时的安王也就是逆贼已经秘密进京想要接掌大位。殿下若不能及早出世,怕是会有更大的变数。于是宁夫人舍母保子,用药催产。殿下生下后,先帝知晓是男婴,让人当场记录玉碟,又怕在场的人都被灭口,于是由心腹太监扶着手,亲手在殿下身上做了个记号。还说早已写下传位诏书,一旦殿下能与安王相争,自会现世。当时先帝也是萧医正用药强制清醒的,他昏过去后就再没醒过来。幸好安王进京之前,先帝已做下安排,我便将孩子偷了出来。”
我听着挺玄乎,“六哥的命还真是大呀,那样都能活出来。”
魏先生闻言看着我:“难道你怀疑老夫半途换人了不成?我上哪找来御用之物给另外的孩子做个一模一样的记号?那个东西应当也在先帝心腹之人手中,到时自会出现用以比对,我却不是是在谁手中,一切都是先帝的安排。”
“不是,不是,我没这个意思。不过,魏先生,人家到时候这么问你,你怎么答啊。你上哪找的奶水喂孩子啊?”我很中肯的说。
“当时吃饱了就搁在一个篮子里,我出宫门时有人相送,当时的那几个暗卫我也不知道活下来没有。据我所知,我与殿下当时是有替身替死了。这些年,暗地里也有人在搜寻,只是没有结果罢了。出了宫门也有人接应,殿下饿哭了没到安全的地方我也顾不上。到了先帝交代的地方,就是安府在京城的别苑,就有人把子承带过来给我。当时安府太太也刚生了安夫人,是她奶的殿下。”
我咂舌,“原来让安府养大六哥,是先帝一早安排下的呀。那魏先生,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啊?”
“做什么那也是我们要忙活的事,你负责去安慰安慰殿下就行了。那个步摇是宁夫人的遗物,当时宁夫人生下孩子侥幸未死,但安王在皇上落气前就进了宫,她不愿屈从,便自我了断了。”
魏先生说完站起来,四哥的伤也已经包扎好了。他们看我两眼,就出去不知接着做什么去了。
我望望六哥紧闭的房门,难怪魏先生肯细细说这么多当年的事给我听。
我迈步往六哥房里去,六哥啊六哥,出身再尊贵,你也只是个一出世就没了爹娘的孤儿。先帝怕你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留在宫中,即便继位也很快很叫安王害死,所以费尽心思送你到民间长大,然后再回来夺回自己应得的位置。
我敲了敲门,门应声而开,根本就没闩门。
六哥手里还是拿着那个步摇倚在榻上。听到我进门的声音,他抬起头来:“魏先生叫你进来的吧,我没事。”
“不是的,你这个样子我自己也担心。”我在六哥身旁坐下,“其实,我也不会安慰人。我想六哥你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与其悲伤,不如振作。人家出招了,你打算怎么接招啊?”
“还位于我,说的可真好听。他虽然半截身子入土了,可是一旦我登基,他的篡逆之名便坐实了,他自然不甘。即便千古之下要担这个篡字,他也不甘心一代而断。再说了,越王肯么?燕王即使被软禁,恐怕也是不肯答应的。无非想赚了我去,然后安个假冒的名声。”
我挠挠头,六哥长得不大像先帝,像宁夫人居多。这个是可以做文章,说不定连宁夫人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可是,不露面,人家也可以说是假冒的呀。
“我当然会露面,等一切部署到位之后就是我露面的时候。”
“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会。”
“那我们怎么还不走?”
“当然得等人来了再走,不然怎么坐实他是赚我进京。”
我恍然大悟,“那个秋老板,是你故意留下的线索?”
“一半是为了此时可以用,一半是当时确实很不好出城。除了她当然还有别的线索。”
“你做了什么,她担那么大风险乖乖的就送咱们出来了?”
“咱们,嗯,她肯送咱们出来,当然是因为她的私生子在我手上。而且,当时并不知我确切身份的缘故。如今嘛,燕王要是真的倒了,她势必真的沦落风尘,即便只是猜测也一定会如实相告。”六哥把那个‘咱们’在口中玩味再三吐出来,然后笑看着我。
他哪里需要人安慰了,还会有心思调戏我。
“这样过日子好累哦,时时算计,步步设防。”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过日子。
“你不必如此。”
嗯,离了你我就不必如此。不然,后宫可比安府后院热闹多了。
“那你没什么事...”
“谁说没事,我还在难过呢,只不过我又不能哭又不能怎样,只好憋在心里了。可是若凤不是外人,我在你面前不必装吧。”
“厄,不用。”
六哥忽然躺下来,把头搁在我腿上。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正在难过,只好僵着身子任他抱着。
哪知道六哥竟然这样就睡着了,我一直坐着不敢动。实在无聊,便拿眼四处瞄着。忽然看见榻上的枕头下露出一角丝巾,明显是女用的。
我把头转开,没见过姐姐用这样的,那就是姬瑶的了吧。千里迢迢寄了来,上头不知道写了什么。或者干脆什么也没写,‘不写相思不写诗,横也是思来竖也是思。’
六哥忽然在我腿上扭了扭,“娘!”
我一个激灵,我不想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