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眉间,有微风拂面,随着淡淡的龙涎香疏忽逼近,夜羽宸霍然而起,替我挡下了皇贵妃那羞辱的一掌。
皇贵妃脸色绯红,迅速退后几步,朝皇帝尖声大叫:“陛下,这个妖孽居然敢以下犯上打臣妾!”
哦,妖孽!
这个家伙居然称夜羽宸为――妖孽!
她说话可专挑最伤人的话来说!
“孽星转世”,夜羽宸这十八年来最为忌讳最为伤心的屈辱称谓啊!
悄悄转眸,眼角的余光看到夜羽宸紧咬唇瓣,微挑的凤眸被染得通红,像是有血要喷出来,他微微喘息着,倔强的身躯却不肯弯下一点弧度。
我恨那个女人,她居然如此诋毁我心爱的男人――恨不得,扑上去将她撕得粉碎!
皇帝缓缓朝我们走了过来,冷戾的眸子不起一点波澜,总让人看不透他心中真实想法,这使得我心头忐忑不安。
“除了宸王、熙王、沐王、熙王妃,都给朕退下。”皇帝复又回首对韩骞道:“韩将军,立即召集御林军在画舫外候命。”
“属下领命!”韩骞拱手道。
众人纷纷退下。
皇帝对仍未离开的太后道:“朕请太后暂时回避。”
太后冷冷道:“皇帝,你让哀家回避,到底是因国事还是家事?若是因国事,这里的‘疑犯’都是哀家的至亲,哀家留下来,也可做个证人;若是因为家事,作为夜羽皇族最有资格说话的女人,哀家也有权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不再强迫,径自朝我们走过来,定定地站在我们面前,冷峭的凤目似九天的玄冰令我不寒而栗。
他到底要干什么?
“宸,你……好啊!”
话音未落,只见一只大手直挥过来。
“啪”地一声,鲜血顺着夜羽宸的唇角往下淌。
殷红的鲜血顺着夜羽宸的唇角往下淌,他尤自不顾,冷峻的身影竟似倔强的峭壁,一点也不曾弯屈。
沐王冷傲的面容才浮上一丝得意的笑,却迫于夜羽宸的威势,强自敛去,那神情显得分外可笑。
“父皇,你今日打儿臣究竟是为国法还是家法?”夜羽宸轻轻拭去唇角的血丝,面容平静地令人动容。
皇帝微微一怔,冷哼一声道:“惩戒你,既是国法亦是家法!身为夜羽国子民,你不能为国效命,却屡添祸端;身为夜羽国皇子,你不能为父分忧,今日还竟敢以下犯上打自己的母妃!朕惩罚你,正是为了以正家法国法,令你今后不再一意孤行、误入歧途!”
“父皇,儿臣自十三岁以来就奋勇上战场杀敌,国事家事也从不敢懈怠。作为夜羽国子民,宸无愧与天下百姓!作为夜羽国皇族,儿臣正是为了维护正义而还手!要说错……”夜羽宸胸口急剧喘息起来,半晌,哑声道:“要说错,儿臣错就错在自己未出生就被断言是‘孽星转世’!错就错在自己被人骂做‘妖孽’,还要沉默着忍受高贵的屈辱!”
“你你你……孽障!”
皇帝双手都在颤栗,眸中那股火焰竟是愈燃愈烈。
他们父子关系因为“孽星转世”这莫须有的传言而已如百丈寒冰般不可融合,今日,皇贵妃的挑拨更是火上浇油,将他二人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深深为夜羽宸的处境而担忧。
“四哥一向聪明,今日却健忘了。”沐王冷笑插言道。
“健忘?”夜羽宸冷冷道:“宸从来不敢忘了自己因传奇身世而受过的非同一般的待遇,也从未敢将自己高看做荣耀尊贵的夜羽国皇子。”
沐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阴戾而放浪,在寂静的画舫里显得尤为刺耳。
太后蹙眉,冷冷道:“寒儿,受了伤就和熙王一般变得疯癫了。”
沐王敛去笑声,面上却强自压抑着一丝得意,那神色总令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浑身不由得一颤。
“父皇。”沐王对皇帝躬身道:“您不是想知道是谁将儿臣害的这样吗?”
“是谁?”皇帝问道。
沐王嘴唇微微翕动,将一只手高高举起,朝着我的方向,冷笑道:“就是他……”
“沐王殿下,话说出口可要三思哟……”我一双眼睛似笑非笑望着沐王,道:“我可是你的嫂嫂,为何要杀你?给个可信的理由吧!”
“嫂嫂听错了,我指的不是你!”沐王冷笑着将手中之物高高举起。
但见明媚的烛焰下,有片玄色的东西在烁烁放光。
我极为震惊地看到,那不是旁的,是一块黑色的布料!
我震惊,是因为那块布料是何等熟悉!
虽极力抑制自己往旁侧看,但还是忍不住侧目望去――
夜羽宸玄色的衣袍下面缺了一个角,沐王手中的布片似乎正与那个缺口吻合!
他是从何处得到的夜羽宸的衣料?
哦,定是在御花园中沐王装死,趁夜羽宸不备时,从他衣衫上撕下来的。
夜羽寒!
你好狠毒啊!
为了储君之位,竟然利用这个难得的时机来嫁祸宸王――置宸于死地!
夜羽宸微微一怔,冷冷道:“沐王,你该不是要诬陷本王是谋杀你的凶手吧?不错!看来你说谎言和伪造的技术愈加登峰造极!但是,理由呢?”
“理由,就是你想杀了我夺得皇位继承权!”沐王冷笑道。
“皇太子继承权?你?”夜羽宸哈哈大笑。
沐王勃然大怒,破口骂道:“妖孽!你这个被预言了‘孽星转世’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