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达拉然大约四十公里的郊外,一只只帐篷矗立在风雪之中。削尖的木桩参差在营帐周围,远远望去给人一种肃穆感。
“好了,科斯特姆先生,我们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回达拉然了……”中央大帐中,一个身穿礼服的光头男人正在和杰森交谈。他面带微笑,胸前别着蝴蝶胸针,谈吐举止都十分得体,“很快那些精灵们就会知道您有一支军队,并且已经逼近达拉然城下了……”
“你们的动作可真迅速……”杰森客气地笑了笑,他在光头男的带领下走出大帐,看着前方的一座座帐篷,“这样虚张声势真的不会有问题么?要是被那帮精灵们看穿,我可能真的得交代在这了。”
“为了实现您的计划,只能这么办了……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我们全员商讨了好半天……”光头男抓了抓不长毛的脑袋,“不过您大可放心,我们这一路上给那些家伙们设置了不少麻烦,他们想要赶过来,估计得花不少功夫。”
“好……”杰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白色的水汽在风中很快飘散。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法袍,紧了紧衣领,“我也得赶快行动了……”
“不过……我得多问一句。”光头男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凑到杰森身边,“我虽然不是魔法师,但也有些魔法方面的常识……这里距离达拉然城还有四十公里,就算算上地牢的延伸部分,也有三十五公里左右……您的【镜像】法术真的有把握么?”
“这个不需要你担心,老鼠尾巴。”杰森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同伴,“我对我的魔法有着绝对自信。”
正在二人对话间,光头男的衣兜里忽然颤动了一下,一枚纹着蛇纹的奇异圆盘飞了出来……老鼠尾巴猛地抓住了空中的圆盘,一道紫色的虚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嘿,脑袋没毛的家伙,你们那边都搞定了吗?”紫色的男性侏儒的形象渐渐凝聚,他瞪着眼大声嚷嚷着,尖利的声音整个营地都听得见。
“耶比托·乔巴斯?”杰森惊讶地看着这个别致的通讯工具,那个站在圆盘上的侏儒正是他的老熟人。
“啊,杰森?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不应该出发了么?”耶比托注意到了老鼠尾巴身旁的杰森,话语像连珠炮一样发出。
“好了好了,耶比托……”老鼠尾巴无奈地看着这个侏儒,有些哭笑不得。“帐篷都搭好了,路障也都摆好了,就等那些倒霉的精灵过来呢!”
“炸药呢?炸药都安排好了吗?”侏儒继续问道,“我们一定要爆炸,明白没有?要爆炸要爆炸,整个洛丹伦都能听到响的爆炸!”
“怎么,你们还准备了炸药?”杰森惊愕地看着老鼠尾巴还有耶比托。
“呃……原本的作战计划上没有的……是耶比托临时加上去的……”老鼠尾巴尴尬地笑了笑。
“什么?爆炸才是最重要的环节好吧,你们懂吗?”虚影侏儒上蹿下跳,“想象一下吧,当那些笨蛋精灵们傻乎乎地追进来,气急败坏地到处搜索的时候……我们点燃引线,把塞在帐篷里的炸药全部引爆,然后轰地一声……”
“耶比托,我的目的是去救我的同伴,他们是无罪的,不应该受到那样的责罚……可如果因为这些缘由造成了其他人的伤亡……那我就是真真正正的罪犯了……”杰森严肃地看着耶比托,他从侏儒的话语中大概明白了含义。
“这可是战争,小家伙儿……”耶比托·乔巴斯一副教唆的口吻,“在战场上,你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你……这就是现实,没有什么正义道德可讲……”
“战场上的机会总是稍纵即逝的,如果不好好把握,就可能全盘皆输……”耶比托缓了口气,继续说,“想象你在干什么,老兄……这可不是设计《炉石英雄传》的卡面战斗,你可是在劫狱,劫狱的对象还是达拉然地牢!”
“我都知道耶比托……”杰森被老侏儒说得沉默了一瞬,他的神情冷了下来,似乎陷入了回忆……
作为亲身经历过两次兽人战争的人,杰森当然知道战争的严肃性。那时的他虽然只是个见习牧师,但也曾亲手治疗过许多伤员。
鲜血、箭矢、哀嚎、眼泪……士兵们眼底的绝望,村庄上升起的火光,亲人们无助的哭喊,泛着血腥气息的战场……无数的景象在杰森眼前一晃而过,战争的残酷像是诅咒一样铭刻在他脑海。
杰森救过人,也杀过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毫无底线的杀人狂魔。他的内心里始终有一杆秤,随时衡量着敌人还是伙伴。
他知道这世界上有许多人讽刺战争,讽刺那些看上去心慈手软的家伙。这些人嫌他们胆子不够大,手段不够狠,说他们是“懦夫”,是“胆小鬼”。他们给他们冠以“圣母”的名号,肆意嘲弄那些在战场上挣扎的人。
这些蠢货在杰森看来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些人或许从未上过战场,甚至没杀过一只鸡。然而却能在酒足饭饱之后大放厥词,完全漠视战争的残酷……
“这个世界不应该总是想着如何杀戮,耶比托……”杰森意味深长地看了侏儒一眼,觉得有鲠在喉……他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说,却一时郁积在胸前,说不出话来……
“我们该出发了,杰森……”冷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白皑皑的雪地中,黑色的烟气在空气中凭空出现,一个阴影包裹着的女孩儿缓缓现身,她拍了拍杰森的肩,示意时间已经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