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下起了大雨,列莹钻进褚衣澄的家中,变成狐狸趴在房梁的角落。等到戌时将尽,也不见女主人回来,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半睡半醒间听见有女人厉声质问:“是你哪门子的亲戚?哪门子年轻漂亮的亲戚?”
列莹猛然睁开眼,朝梁下张望,一女一男先后走进房间里来,那走在后面的男人赫然就是褚衣澄,走在前面的女子身材娇小,看不清容颜。她进了屋,便将外衣脱下来,交到褚衣澄手里。褚衣澄急切地辩解:“你又想多了,确实不是哪门子的亲戚,是老三那个女人娘家的。就是来借点钱,我当然拒绝了。”说到拒绝的时候,满满的自豪。
“老三的女人?那个女海盗?”列莹心里暗道糟糕,这个女人的语气听起来不善,而且从方才的对话听来,绝对是个厉害角色。看来,借钱的路行不通了。
“离开我们家时,听说是大着肚子。算时间,也该生了。那女人像是要带着孩子回老家去,说自己没有路费,来借些钱。”
女人又发怒了:“一点路费,要多少钱?你为什么不借给她?”
这下不止褚衣澄愣了,梁上的列莹也愣了。褚衣澄淡淡道:“娘叮嘱过,以后不得与那个女人有往来了。而且,她此去恐怕是不会回来的,这钱必然是有借无还,说白了是送给她了。”
“送给她又如何?你缺这点钱吗?”褚夫人在椅子上坐下来,褚衣澄则站着与她对话,“她给你们家老三连孩子都生了,你们不打算承担这个孩子的开支吗?她明日若再来,要多少钱,我们就给她。”
仆婢刚刚把热水烧好送进屋里来,就听见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这么晚了,是什么人?”褚夫人看着仆婢匆匆忙忙出去的背影嘟哝着。
过了不久仆婢便折了回来,怯怯地瞄了褚衣澄一眼:“老爷、夫人,又是傍晚那个姑娘,说是来找夫人的。”褚夫人看了褚衣澄一眼,让仆婢去把客人请到客厅,自己取下衣架上的褙子穿好便去见客。
列莹站在客厅里等候着,褚衣澄夫妇来的时候,也是一前一后走入。褚衣澄站在夫人身后两步外,一双眼睛盯着列莹,一声不吭。列莹怯怯地向褚夫人行了个礼,说:“这么晚打扰褚公子、褚夫人实在是对不起,但是我姐妹身无分文,今夜就要露宿街头了,可怜我的小外甥尚在襁褓之中,我、我……只好腆着脸又来了。”
褚夫人指了指厅中的椅子:“姑娘坐。姑娘的事夫君对我说了,不肯借你们钱,不是我夫君不通人情,他这个人古板,只知堂上的要求,就不晓得变通。你姐姐的孩子也是褚家的骨肉,此事我们断不会坐视不理的。月娘,我有些私房钱放在妆奁盒底下,你去找找。”褚夫人对端茶进来的仆婢吩咐。
列莹心底高兴极了,却又觉得好笑。这褚衣澄看来十分敬畏夫人,不过褚夫人在外人面前,倒还是很维护丈夫的,他们当然不知道方才的对话列莹可是听得一字不漏。褚夫人随口问了些萧璃的消息,很快仆婢就拿着几张便钱会子进来,褚夫人数了几张塞到列莹手里:“十贯够不够?”
“够,够了。多谢夫人。”想不到这么顺利就得到了,列莹开心得差点跳起来。
回到凉亭时,萧璃母子俩已经入睡。如今初秋天气,昼夜温差极大,萧璃裹着列莹偷回来的被子,紧紧护着怀中婴儿。列莹检查了下海棠树苗,灵力虽弱,并没有流散的迹象,列莹才放心地变回狐狸,钻进被子底部。
因怕被人瞧见狐狸真身,列莹一早就变成了人形,上街去溜达了。萧璃醒来不见列莹,心下着急,又知道列莹一定会回来找自己,只好耐着性子等待。列莹本想将会子兑了铜钱,买些吃的回去,奈何能兑得开会子的大店开业都不早,等她拎着食物回到凉亭时,萧璃闻着附近人家的饭菜香,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响了。
“莹莹,这钱是——偷来的?”萧璃压低了声音问。
列莹得意地一笑:“不是,你一定不知道我遇到了什么样的人。那褚衣澄的夫人,可有趣了,她把褚衣澄狠狠训了一顿,二话不说就给我拿来了十贯。”萧璃点点头,只要不是列莹偷来的就好。若是列莹为她犯了这样的过错,她心里是无论如何也过意不去的。列莹一边吃一边问:“阿璃,你说是不是褚家的人就是比较坏,谢家的人就是比较好?当然,我不是说姐夫。你看褚家人那样六亲不认,连自家的孩子也不管。谢公子对你那样好,他的姐妹人也特别好。”
萧璃笑了笑,并不接她的话题。婴儿嘴里发出“咕咕”的奇怪声音,萧璃站起来轻轻拍着襁褓,满面忧愁。列莹问:“阿璃,怎么了?”她看起来似乎在担忧什么。
“我不知道,”孩子哭闹起来,萧璃一边抚慰孩子一边说,“总感觉这孩子像是要生病的样子。难道是近日受了寒?”列莹赶紧摸摸孩子的额头,尽管她并不懂得判断发烧与否。萧璃说道:“还没有发热,但是特别的不乖。吃不下,也睡不好。”
列莹道:“我们还是先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吧。”
萧璃叹息:“要看了病,恐怕还得在这里耽搁一阵子。我怕那时这点路费就花光了,我们要怎么回去?”
“再找褚夫人借啊,”列莹不假思索地说,“我看褚夫人是个爽快人。她亲口说了,要承担这个孩子的开支。再说,借不到还可以偷啊。”
萧璃斥道:“莹莹,不许做